第七十九章 彻夜不眠守危洞,曙光相拥慰惊魂
当李猴儿那凄厉急促的警戒哨音划破营地上空时,苏清鸢正在帮一位体力不支的老妇人揉按浮肿的小腿。哨音入耳,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猛地一颤,指尖的力道不由得失控,引得老妇人轻轻“嘶”了一声。
“对不住,阿婆……”苏清鸢慌忙道歉,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霍然起身,甚至来不及安抚受惊的老妇人,目光已死死钉向黑石岭的方向,脸色在瞬间褪得血色全无。一种冰冷刺骨的恐惧,如同藤蔓般沿着脊椎疯狂蔓延,几乎让她窒息。
是矿洞!沈砚他们出事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提起裙摆,不顾平日维持的仪态,朝着哨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最坏的画面——塌方、掩埋、生死未卜……每一个念头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着她的理智。
当她气喘吁吁、发髻散乱地赶到矿洞所在的山坳时,看到的便是李猴儿等人正徒劳地试图搬动堵住洞口的巨石,以及洞内隐约传来的、令人心焦的沉闷声响和断断续续的呼喊。那幽深的洞口,此刻在她眼中,不啻于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兽之口。
“沈大哥……”她喃喃低语,声音破碎在风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快!所有人都过来!有力气的,都来帮忙!小心,注意头顶,别引发二次塌方!”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迅速组织起随后赶来的青壮,分配工具,指挥着从外部进行挖掘救援。她的指令清晰,动作麻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指挥若定、教授识字的苏先生。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她看似镇定从容的外表下,是怎样一片惊涛骇浪。每一次镐头砸在石头上的闷响,都让她心惊肉跳;每一次从洞内传来的模糊声响,都让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试图分辨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否安好。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最后彻底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山间的夜风格外寒冷,吹得人瑟瑟发抖。救援工作因光线昏暗和担心安全而不得不放缓,但并未停止。火把被点燃,插在四周,跳动的火焰映照着每一张沾满尘土、写满焦虑的脸。
苏清鸢拒绝了旁人让她回营地休息的劝说。她固执地守在洞口最近的安全距离内,裹紧了单薄的衣衫,目光须臾不曾离开那被乱石堵塞的洞口。寒意侵袭着她的身体,却远不及心中那份如同置身冰窖的冷。她听着洞内隐约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敲击和搬运声,知道沈砚他们还在努力,还在坚持。这微弱的声音,成了支撑她不敢崩溃的唯一信念。
这一夜,格外漫长。她蜷缩在一块冰冷的岩石旁,未曾合眼。脑海中思绪纷乱,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般掠过心头——从他分发胡饼的初见,到猎野猪时的英姿,从山洪中舍身救人的决绝,到赠她润肤膏时的细腻,从篝火旁听他“听课”的静谧,到如今生死不明的煎熬……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名叫沈砚的男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烙印在她的生命里,成为了她在这乱世中唯一的依靠与牵绊。
恐惧、担忧、后悔(为何没有更强硬地阻止他进洞)……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只能紧紧攥着怀中那只早已被体温焐热的瓷瓶,仿佛那是唯一能与洞内之人产生联系的媒介,一遍遍地祈祷,祈求上苍垂怜。
当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驱散了部分黑暗时,洞内的声响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急促。苏清鸢猛地站起身,因久坐和寒冷而麻木的双腿一阵踉跄,她却浑然不顾,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幽深的洞口。
突然,一阵不同于之前的、更剧烈的石块摩擦声传来,紧接着,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石缝中透出!
“通了!快!里面打通了!”外面救援的人群爆发出狂喜的呼喊,更加卖力地清理着最后的障碍。
苏清鸢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死死盯着那逐渐扩大的缝隙,眼睛因长时间未曾休息而布满血丝,干涩疼痛,却不敢眨一下。
第一个钻出来的是王魁,灰头土脸,却咧着嘴大笑。然后是另外两名队员……终于,在那晨曦与火光交织的朦胧光晕中,那个她牵挂了一夜、思念入骨的身影,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地,弯着腰,从死亡的阴影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渍,衣衫破损,模样狼狈不堪。可在苏清鸢眼中,此刻的他,胜过世间万千风华。
所有的理智、矜持、礼教,在看到他安然无恙的这一刻,轰然崩塌,灰飞烟灭。
“沈大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几乎破音的呼喊脱口而出。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苏清鸢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在沈砚尚未完全站直身体之前,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伸出双臂,紧紧地、用尽了全身力气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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