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篝火已然黯淡,只余下零星的红炭在灰烬中明明灭灭。赤石部落被一种精疲力尽的寂静笼罩,除了风声和偶尔响起的压抑咳嗽,便只剩下草丫怀中那个婴儿过于有力、甚至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在这死寂里,清晰得刺耳。
婴儿活了下来,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逆转生死的过程是何等邪异。妖将的血肉、扭曲的符契、钻入体内的血丝……这绝非祖灵的恩赐。一种无声的恐惧在蔓延,比面对妖族时更甚,因为它来自他们刚刚寄予希望的“尊上”。
陆尘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他盘坐于祭坛,大部分意念都沉入体内,引导着那股冰凉粘稠的气流。它在缓慢壮大,游走时带来的滋养感也愈发明显,修复着这具身体长期的亏损,也让他对《大千录》的感知更加清晰。
他能“听”到书的低语,不再是混乱的呓语,而是一种更具指向性的、关于“代价”与“交换”的规则吟诵。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尖锐的刺痛感,从他手腕的伤口处传来。
不是生理的痛,更像是一种……共鸣。
他倏地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是他之前绘制血契时,重新划开的地方,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共鸣的源头,并非来自他自身。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扫过下方沉睡(或假装沉睡)的部落民,最终,精准地定格在草丫怀中的那个婴儿身上。
是了。
他用了自己的血作为引子,绘制了连接妖血肉与婴儿生机的契约。那么,他与这婴儿之间,便通过那邪异的仪式,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此刻,那婴儿体内,源自妖将血肉的磅礴气血,正在与它脆弱的人族躯体激烈冲突、融合。这种冲突带来的痛苦,正通过那血之引子,隐隐传递到他这里。
《大千录》在他怀中轻微震动,散发出一种……渴望。
它渴望这种痛苦,渴望这由它亲手缔造的、生机与毁灭并存的扭曲状态。
一个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在他空寂的心田中疯长。
既然他的血可以作为引子,连接外部“祭品”与目标。
那么,能否……直接以他人之血,他人之痛,作为献祭的源头,由他来主导这场“交换”?
这个想法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如果他不必每次都亲身承受代价,哪怕只是部分转移,他的生存能力,他对《大千录》的利用效率,都将得到质的飞跃。
他需要验证。
陆尘再次起身,走下祭坛。
他的动作立刻牵动了所有暗中警惕的神经。人们惶恐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行事莫测的尊上,又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他依旧走向老巫祝磐石。
老磐石几乎是弹起来的,躬身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找一个人,”陆尘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受伤,或者生病,快要死的。”
老磐石心脏猛地一缩。他瞬间想起了被挖开的妖尸,想起了那块融化进婴儿体内的血肉。尊上这是……又要用那种邪法了吗?这次的目标,是部落里的谁?
他不敢问,也不敢拒绝,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不远处一个草棚。棚子里,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干草上,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已经化脓发黑,散发着恶臭,气息微弱,眼看是活不成了。他是前几天外出寻找食物时,被一头低等妖兽所伤。
“山……山骨,他……他不行了……” 老磐石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尘走到草棚边,低头看着那个名叫山骨的男子。伤口溃烂,高烧昏迷,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很好,完美的实验品。
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山骨伤口处污黑的血迹。然后,他闭上眼,意念沟通《大千录》。
这一次,他并非索取力量,而是提出一个“请求”,一个“方案”。
目标:治愈凡俗躯体之创伤与疫病。
献祭源:目标自身之痛苦、病灶、溃败之气血。
引导:以施术者之血为桥。
交换:撬动天地间散逸之生机,重塑伤体。
他将这个构想,连同指尖那点污血蕴含的信息(伤势程度、生命强度等),一并传递给《大千录》。
怀中的书册骤然变得滚烫!
一段更加复杂、更加禁忌的知识反馈回来,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警告。这已不再是简单的献祭,而是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痛苦转化”与“规则窃取”。
陆尘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符文一闪而逝。
他再次划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他没有绘制符契,而是直接将这滴血,点在了山骨溃烂伤口的中心!
同时,他依照《大千录》反馈的知识,以一种古老而诡异的音节,低声吟诵起来。那声音不像人类的语言,更像是岩石摩擦、骨骼断裂、野兽濒死哀嚎的混合体。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的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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