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丹的三种核心材料,星辰砂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此物虽非绝迹,却因用途特殊且产量稀少,在宗门内极难兑换,流向外界的更是凤毛麟角。鹿云兮几乎问遍了所有可能渠道,皆一无所获,只得向沈星河询问,很快她收到一枚玉符。
玉符是沈星河所留,内容颇为含蓄,只言“星辰砂”一事关乎重大,涉及器堂内部规制,不便明言,望她能于今夜子时,于器堂后山“观星亭”一叙,详谈此事。
“关乎重大”、“不便明言”……这几个字眼让鹿云兮微微蹙眉。她心知沈星河心思缜密,此举必有深意,或许是交易条件特殊,或许是他想借此达成别的目的。但星辰砂她志在必得,哪怕明知是局,也需去探一探。她回复了玉符,表示会准时赴约。
是夜,月隐星稀,唯有观星亭四周镶嵌的夜明石散发着清冷柔和的光晕。沈星河早已等候在此,石桌上温着一壶热气袅袅的“静心莲雾茶”。
见到鹿云兮独自前来,他眼中掠过一丝满意,起身相迎,笑容温雅依旧:“鹿师妹肯拨冗前来,沈某感激。实在是此事牵涉甚广,不得不谨慎些。”
“沈师兄言重了,不知星辰砂……”鹿云兮开门见山。
沈星河抬手为她斟茶,动作不疾不徐:“师妹快人快语。实不相瞒,星辰砂于我器堂而言,亦是战略储备,按规不可外流。然,师妹丹道天赋旷古烁今,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我器堂愿结此善缘。”他话语微顿,目光落在鹿云兮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只是,规矩不可废。若想将此物交予师妹,需得有个由头……”
“我器堂近年一直在尝试改良几种常用法器的核心阵列,却苦于缺乏对药性灵力理解精深之人相助。”他目光诚恳地看向鹿云兮,“若师妹愿意,我想以这包星辰砂,换取师妹三次出手相助。并非让师妹无偿劳作,而是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日后若器堂在涉及灵力传导、属性融合的阵列上遇到瓶颈,希望能得到师妹的指点。我保证绝不会耽误师妹修行与宗门大比。此外,他日师妹若开炉炼制出云纹灵丹,需优先考虑与我器堂合作。”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真诚:“如此一来,对外,你我是正常的合作交换,名正言顺。对内,师妹既得了所需之物,也全了自立的意愿,不必觉得亏欠沈某什么。不知师妹……意下如何?”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决了鹿云兮的资源困境,又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将一次可能的人情债,转化为了一场平等、互惠的合作。
鹿云兮沉默着,指尖摩挲着微温的茶杯。她需要星辰砂,但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沈星河话语中那不着痕迹的牵引与束缚。
与此同时,雪剑峰巅。
谢颀负手立于悬崖边缘,夜风鼓动他雪白的袍袖。他神识强大,虽不至刻意窥探,但整个初云宗大的灵气波动皆难逃其感知。他“看”到了鹿云兮独自前往器堂后山,也“感知”到了沈星河那毫不掩饰的、带着目的性的温和气息。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近日,他隐约听闻鹿云兮在筹集几种极其珍稀的灵材,似乎是为了炼制一枚极不寻常的丹药,以备大比。他虽不通丹道,但也知那些材料属性极端,炼制必然凶险万分。
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深思的念头悄然浮现——或许,他可以暗中助她一二。并非为了什么,只是……不想看到她因材料所限或炼制失败而折损了那份日渐耀眼的光芒。他甚至想到了库房中似乎存有一块“星辰晶核”,其效远胜星辰砂。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另一幅画面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脑海——廊桥上,云澈为她拂去发丝的亲昵;以及不久前,云澈气息不稳、明显身受不轻内伤却强自压抑的模样……
一个“合理”的推测瞬间形成:她如此急切、不惜冒险与沈星河周旋也要获取这些珍稀灵材,恐怕……多半是为了给那小子疗伤或是提升实力吧?为了那个妖族的小子……
一股冰冷的、掺杂着莫名烦躁的情绪,如同寒流瞬间席卷了他刚有几分松动的心湖。那点刚刚萌芽的、想要做些什么的念头,被这冰冷的情绪彻底冻结。
他帮了她,然后呢?让她能更快、更好地去帮助那个云澈?
谢颀的唇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眸中方才一闪而过的微澜已彻底平息,恢复到亘古不化的冰封状态。他缓缓转身,不再看向观星亭的方向,身影融入雪剑峰浓重的夜色与寒气之中,选择了彻底的袖手旁观。
观星亭内,鹿云兮在经过权衡后,终于抬眸看向沈星河。
“沈师兄的约定,云兮可以应下。他日若侥幸炼出云纹灵丹,也定会优先考虑器堂。”她声音清晰,带着应有的郑重,却也划清了界限,“但此约定,仅限于云纹灵丹和协助改良器堂阵列,且合作具体条款,需届时再议。”
沈星河眼中笑意加深,他要的就是这个开端。“自然,师妹爽快!”他不再多言,将那只装有星辰砂的玉盒推至鹿云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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