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炼丹工坊内,药香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数十名狐族子弟在鹿云兮的指导下,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药材,控火、融液、凝丹……步骤虽显生涩,却个个神情专注。自三种丹药名动妖域以来,订单如雪片般飞来,单靠鹿云兮一人炼制已是杯水车薪。在云澈的全力支持下,这座规模不小的炼丹工坊得以迅速建成,旨在培养狐族自己的炼丹力量,将丹药转化为青丘稳固的财富与资源基石。
“鹿姐姐,您看这‘凝魄花’的火候可对?”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
鹿云兮转头,便见一名身着雪白裘衣的少年凑了过来,他约莫人族十六七岁的模样,银发如雪,眼眸是剔透的冰蓝色,面容精致,带着一种纯净又乖巧的气质。他名叫清彦,是狐族中较为稀少的雪狐一脉,于炼丹一道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与耐心,一点即透,是这批学徒中最出色的一个。
此刻,他正捧着一方玉碟,上面盛放着经过文火慢焙后色泽愈发温润的凝魄花,眼神巴巴地望着鹿云兮,等待她的点评。
“火候恰到好处,药性激发得不错。”鹿云兮仔细查验后,赞许地点点头,顺手替他理了理额前一丝被汗水沾湿的银发,“接下来融液时,灵力输出再平稳三分便可。”
“是!清彦记下了!”少年脸上立刻绽开明亮纯粹的笑容,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夸奖,冰蓝色的眼眸弯起,更加专注地投入下一步操作。他格外粘着鹿云兮,但凡她在工坊,必定是她最忠实的小尾巴,问问题也总是最积极。
鹿云兮看着他认真专注的侧影,那清冷的银发,那偶尔抿唇思索的模样……不知怎的,竟恍惚间与记忆中初入初云宗时,那个同样沉默寡言、却会因她一句指点而眼神微亮的黑衣少年重叠了一瞬。她心下失笑,暗道自己多想,对清彦不免又多了两分源于此的耐心与关照。
然而,这看似和谐的一幕,落在刚刚步入工坊的云澈眼中,却让他脚步微顿,深邃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他看见鹿云兮对那雪狐少年毫不掩饰的赞许,看见她亲手为他整理鬓发时自然的亲昵,更看见那少年看向她时,那全然依赖、纯净又炽热的眼神……那眼神,让他极其不舒服。尤其是那少年的形貌气质,竟隐隐让他看到了几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悄然攥住了云澈的心脏。他刚刚才与鹿云兮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感受到了她态度的软化,甚至允许他更进一步的亲近。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清彦,乖巧、听话、天赋高,还带着一种能轻易激起她怜惜与回忆的特质……云澈几乎能想象到,鹿云兮看着清彦,或许就像看到了当年那个需要她指引、需要她关注的“云澈师弟”。
他怕。怕她将对过去那段时光的某种情怀,投射到这个少年身上。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她心里占据的、独一无二的位置,会被这似曾相识的影子分去注意,甚至……产生更多他无法控制的吸引。
云澈薄唇紧抿,周身的气息不自觉地冷了几分,迈步走了过去。
“少主。”清彦见到他,立刻恭敬地行礼,眼神清澈,带着对上位者的天然敬畏。
鹿云兮也抬头看他,唇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你来了?看看清彦处理的这批凝魄花,品质极佳。”
云澈目光扫过那玉碟,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极其自然地站到鹿云兮身侧,手臂状似无意地搭在她身后的药柜上,形成一个隐晦的圈占姿态,目光却落在清彦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既已得法,便需勤加练习,莫要事事依赖指点。下去吧。”
清彦被他看得微微一颤,连忙低头称是,捧着玉碟快步退到自己的丹炉前,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凑近。
鹿云兮有些诧异地看了云澈一眼,觉得他今日对清彦似乎过于严苛了些,但碍于场合,并未多言。
工坊内的插曲并未影响大局。凭借三种丹药的神奇效用,青丘成功与多个妖族建立了稳固的贸易关系,之前因战事消耗殆尽的库房迅速充盈起来,资源困境得到极大缓解。然而,利益总是伴随着争夺,觊觎的目光也随之而来。
这日,云澈接到急报,一批运往重要盟友玄龟一族的丹药,在途经一片混乱山脉时被身份不明的势力劫掠,护送队伍伤亡惨重,现场只留下几件粗糙的、带有不明气息的法器碎片。
云澈盯着那些碎片,眼神锐利如刀:“加强所有商路的护卫力量,尤其是通往玄龟族地界方向的,严查可疑人物。”
整个青丘的气氛因这起劫案而再度紧绷起来。
就在云澈全力追查劫案元凶、部署防卫之时,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旧人”,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青丘山门之外。
守山卫士匆匆来报:“少主,山门外有初云宗谢颀求见,言有要事相商。”
初云宗?谢颀?
云澈眸光一凛,想到之前他与云兮的牵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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