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主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谢颀那句“初云宗弟子”的义务,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重重压了下来。云澈将鹿云兮护在身后的姿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与维护,他冰冷的眼神如利箭般射向谢颀本人——他戒备的不是初云宗,而是这个对云熙始终抱有特殊情感的“师叔祖”。
鹿云兮站在云澈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以及那份因谢颀而起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与紧张。她心中纷乱如麻。谢颀带来的影像玉简中,那些被魔气侵蚀、痛苦哀嚎的凡人面孔不断在她眼前闪现,亿万生灵的苦难让她丹心震颤,无法坐视不理。这不仅是责任,更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悲悯。更何况,那与妖族旧疾惊人相似的病症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关乎两族共同的安危,她必须去查明。
她深吸一口气,从云澈身后缓缓走出,目光平静地看向谢颀,又转向云澈,最终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师叔祖,魔气肆虐,苍生受难,云兮身为丹师,责无旁贷。此症与青丘旧疾关联甚大,于公于私,我都必须前往一探。”
云澈的心猛地一沉,攥紧的拳指节泛白。
但鹿云兮的话并未说完,她转头,目光柔和却不容置疑地看向云澈,继续道:“但此行凶险,我需要你在我身边。”这不是请求,而是宣告,是信任,是将自己的安危全然交托的依赖。
云澈紧绷的身体因她这句话微微一震,眼底的冰寒瞬间融化,被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担忧与无比坚定的情绪取代。他明白了,他无法阻止她奔赴她的道义与责任,但他可以选择与她并肩同行,同时盯紧那个让他不放心的谢颀。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有力:“好。我陪你。寸步不离。”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谢颀。
谢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终究松了口气。他自有他的骄傲,既然鹿云兮已答应前往,他便不会再以宗门身份强压,只是沉声道:“如此,多谢。”
云澈随即转向几位长老,迅速安排:“赤狐长老,青丘事务暂由您与玄狐长老共同执掌。白辰,加派三队影卫,沿途秘密护卫。”
决定已下,众人即刻准备启程。然而,就在队伍即将出发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鹿云兮和云澈面前。
是清彦。
少年仰着头,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急切与坚定:“鹿姐姐,少主!请带清彦一起去!我愿为鹿姐姐分担,处理炼丹杂务,绝不给队伍添乱!我也想……也想亲眼看看那魔气,学习救治之法!”他言辞恳切,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执拗。
“胡闹!”云澈想也不想便厉声拒绝,眉头紧锁,“此行不是游历,危机四伏,你修为尚浅,跟去只是累赘!”他本就因这少年与云兮过于亲近而不悦,此刻更不愿再多一个变数。
清彦被他斥责得身子一颤,却倔强地不肯低头,只眼巴巴地望着鹿云兮,眼圈微微发红。
鹿云兮看着少年眼中的渴望与决心,又想到此行确实需要大量炼制丹药,有个得力助手能省却不少麻烦。清彦天赋极高,心思细腻,是可造之材,借此机会历练一番也未尝不可。她沉吟片刻,轻轻拉了拉云澈的衣袖,低声道:“带上他吧。他能帮我,我会看好他。”
云澈看着她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神,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彦,心中那股无名火与危机感交织,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冷哼一声,算是默许。清彦立刻破涕为笑,连忙爬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鹿云兮身后,看得云澈眼角直跳。
一行人不再耽搁,通过青丘的传送阵,抵达人妖两界交界处的缓冲地带,随后换乘飞舟,向着陨魔山方向疾驰。
飞舟航行不过半日,正当众人戒备稍懈之时,异变陡生!
数道凌厉无匹的黑光,毫无征兆地从下方幽深的山谷中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目标明确——并非摧毁飞舟,而是直指鹿云兮所在的舱室,意图明显是想要将她掳走!
“敌袭!保护云兮!”云澈反应极快,厉喝出声,青冥剑已然出鞘,化作一道青色屏障挡在鹿云兮身前。狐族影卫与初云宗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器,瞬间战作一团。
这一次的袭击者,与之前劫掠商队的乌合之众截然不同。他们身着统一的暗色服饰,面容模糊,出手狠辣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的灵力中夹杂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阴冷与腐蚀之力,招式大多以擒拿、束缚为主,意在活捉。
混战中,一名袭击者诡异地绕过正面防线,一道凝练的黑色灵力化作锁链,直卷鹿云兮腰际!云澈想也不想,侧身将她完全护住,左臂抬起,竟徒手抓住了那根灵力锁链!
“嗤——!”
黑气触及他手臂的瞬间,竟如活物般钻入,护体妖力如同纸糊般被腐蚀开来,留下数道深可见骨、周围皮肉迅速泛黑溃烂的伤口!一股钻心的剧痛夹杂着阴寒瞬间蔓延,云澈闷哼一声,脸色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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