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的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死死卡在喉咙深处,连空气都凝滞了。
手电光柱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猛地一颤,像被惊雷劈中的夜鸟,翅膀折断般剧烈地晃动、失控,最终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死死钉在声音传来的那片区域——一排排高耸入云的货架,如同沉默矗立的墓碑群,将无边无际的黑暗切割成无数条幽深、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的迷宫通道。
光柱的边缘,在那片光线与阴影剧烈交锋的模糊地带,有什么东西……极其迅捷地缩了回去!快得如同视网膜上残留的幻影,快得让人几乎要怀疑是高度紧张下产生的错觉。但那转瞬即逝的轮廓,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我的脑海。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尾椎骨疯狂地向上窜行,瞬间席卷全身,直冲头顶!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每一根汗毛都如同被无形的、带着静电的狂风拂过,根根倒竖,皮肤瞬间绷紧,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感觉太强烈、太真实了,仿佛黑暗中真的有一双眼睛,一双不属于人类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贪婪的审视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货架缝隙,无视了距离与障碍,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地、死死地锁定在我们三人身上,将我们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尽收眼底。
今天出门,我没带细犬。把它留在了家里,陪着病榻上病恹恹的姐姐。姐姐的药断了,本就中气不足、气血双亏的身体,这几天更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胃口差得可怜,早上只在我劝说下,勉强喝下了一小碗熬的浓稠的小米粥。想到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深陷的眼窝,还有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呼吸,我的心头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下意识地,我攥紧了腰间斧柄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指节处皮肤绷紧,透出一种病态的惨白。东方红除了帮老板娘配了药,也严格按照我给的药方,一丝不苟地给我抓了一整周的药材。这些沉甸甸的草药,是姐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维系她微弱生命的最后防线,绝不能出任何闪失!绝不能!
我和老板娘、东方红,几乎在零点零几秒内完成了眼神的交流。那眼神交汇的瞬间,无需任何言语,里面充满了惊悸、警惕、恐惧,以及一个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脑海中的同一个念头:走!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灰尘和腐烂的气味灌入肺叶,强行压下喉咙口火烧火燎的干涩感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般的狂跳。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我“唰”地一声抽出别在腰间的剁骨斧头!沉重的斧刃在昏暗的手电光线下泛着一种冰冷、无情、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光泽,这沉甸甸的重量此刻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依靠,是我在无边恐惧中唯一能握住的实体。
老板娘紧随其后,动作利落得不像她那个年纪的人,将手中的撬棍横握在身前,锐利的金属尖端微微抬起,如同毒蛇的獠牙,警惕地扫视着身后的每一寸黑暗,仿佛那里随时会扑出致命的威胁。
东方红虽然被关在药铺许久,长期的饥饿让他显得有些单薄,脸颊凹陷,但他毕竟是个二十多岁、生命力旺盛的大小伙子。求生的本能像电流一样瞬间击穿了他之前的茫然和虚弱,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眼神里褪去了之前的迷惘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觉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劲。
“走!”我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这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率先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推着那辆装满药材和物资的沉重购物车,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调转方向,朝着我们来时的侧门方向,也就是电扶梯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急切地退去。我的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尖,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然而,购物车的轮子在这寂静空旷得如同坟墓的地面上发出的“咕噜……咕噜……”声,此刻却如同惊雷,如同战鼓,每一下都沉重地、精准地敲打在我们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
超市里安静得可怕,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吞噬一切声音的死寂。只剩下我们三人刻意压抑却依旧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的“咚咚”声,混合着购物推车轱辘单调而固执的滚动声。
这些声音在巨大空旷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扭曲、反复回荡,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心悸的背景音。这声音成了我们唯一能感知自身存在的坐标,却也成了暴露我们位置、如同黑夜中灯塔般刺眼的信号。我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那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似乎也随之移动,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地、贪婪地缀着我们,冰冷的气息仿佛已经喷到了我们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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