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月再次敲响了昨天的那户人家的门。
“我如果能治好这病,真的给我塑金身吗?”
“我叫你一声小菩萨,还真把自己当菩萨了?你闻过活人心脏在琉璃盏里蹦跳的声音吗?就像……就像你腰间坠子碰瓷碗的声响”
那人见白若月再次上门,神情比昨日里还要癫狂。
大抵是在阴暗的青州城下见不得干净的人吧,那般干净,灼的人的眼睛疼。
“小菩萨,等你被按在砧板上剜心取肝时,记得给阎王捎句话——就说青州十万冤魂,等着给圣上贺万”岁字还没说口,就被白若月打断了他的话。
“我昨天晚上偷偷去过医署了”。
那人愣了。
“也许我能,但是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那人扶着门的手顿了顿,然后侧了侧身子“进来说话吧。”
白若月随他进入屋子里,那人转身把门插上。
“我叫丁大成。
今年初春的时候,我与我弟弟夜里发生了争吵,弟弟说他想去当兵,正值函谷关的战事,万一他在战场上能夺个功名回来,我们家也不用如此穷困了。
我不同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哪能去战场上送命啊。
这小子实在冥顽不灵,一气之下跑出去了,我便去寻他。”丁大成进屋坐下后便开始讲述。
“我一直找到他很晚,街上都没有人了。直到我看到一队穿着禁军样式衣服的人,他们举着火把往水渠走去,我怕我弟弟与之冲撞,便悄悄的跟过去了。”
“就着火把的光,我隐隐看到那些士兵们往水渠里倒雪白一样的粉末。
我知道我碰上大事儿了,我不敢出声。等他们走后,我一直在草丛里待到天亮。我的弟弟没回来。
我有些担心又有些庆幸,然后青州城就出了瘟疫,没多久那些士兵就封了城。”
“我知道那些水可能有问题,于是我不去喝水渠里的水,我们这个巷子后头,有个
被青石板压住的水井。
那个水井水位很深,曾经有小孩子不慎掉下去淹死了,从那之后这个水井便被封上了。我只能去打那个井里的水。”
“再后来,那些士兵挨家挨户的发预防瘟疫的药。
发了还要看着人喝下去。
喝下去没多久,就有了全城的疫病。”
“我最开始猜想,是我们青州城的大老爷们为了政绩不顾人命。
直到后来,官府又下令,疫病严重者,要送去医署隔离。
去隔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张无明决定去一所看看。
我是本就知道这事蹊跷,张无名是家人被送进去了,一直没回来,很担心。
于是我俩就偷摸的去了。”
“直到我认出张屠户那颗秃头正被铁钩穿透下颌吊起,胸腔敞着血洞,心脏在琉璃盏里微微抽动。
张无名受不住惊吓,发出了动静。
眼看着卫兵靠的越来越近,为了不拖累我,他自己跑出去撞上了卫兵的长矛。”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丧良心的狗官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拿整个青州城的人陪葬。
能使出这种手笔的人,除了最上面的那个没有别人。
所以我说这瘟疫是活的,它顺着御笔朱批爬进奏折,钻进钦差蟒袍,最终从皇帝老儿心窝里钻出来啃噬全城。
我们早被写进丹方,成了万岁爷延寿的仙药。”
白若月听了他的话之后不寒而栗。她难以想象,这个人在知道真相之后,每天是怎样绝望的活着。
“这一切都会结束的。”
“你去过医署又回来,说明你有些本事,可只是寻常的江湖手段。只能够让你自己逃出这个青州城。”丁大成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年轻姑娘,想要劝她快些离去逃命。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没有什么好怕的。”白若月看着他真诚的说。
丁大成只以为眼前人在说一些玩笑话安慰她。
结果他眼睁睁看着眼前人抬起自己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那只手纤纤玉手,眨眼间只剩下骨头了。
他愣住了。
“这可不是什么江湖戏法,我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面前的女子还是一脸认真的说。
丁大成猛的回过神来,眼睛里突然有了亮光。“你真的能制止这场疫病?”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白若月看着眼前激动的丁大成“带我去你们这儿的城隍庙。”
今日里孙老和白若月是分开行动的。
孙老去探访那些患病的人。白若月来这边找线索。
丁大成带着白若月踩着满地碎陶片跨过门槛,青石地缝里钻出的野草缠住她素白裙角。
正殿残存的半截城隍像斜插在蛛网密布的梁柱间,泥胎裂口处露出枯黄稻草。那抹残存的彩绘官袍下摆,固执地守着三百年前敕封时的威仪。
城隍爷右手本该托着青州盐引簿,那卷泥塑文书只剩半截在香案下。
白若月俯身拾起半截描金官帽,碎瓷边缘还粘着赤色的碎纸,三百年前敕封青州城隍的圣旨拓本,此刻正垫在丁大成脚下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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