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嘉奖的余波尚未平息,任家镇又迎来了一位身份特殊、分量极重的访客。这一日,秋高气爽,镇口来了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道袍、脚踏麻鞋、背负长剑、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老道。他并未通报,只是静立镇外,打量着新建的哨塔、远处高耸的观星塔骨架,以及空气中隐隐流动的、不同于传统道观祥和、反而带着一丝锐利与精密感的能量场,眉头微蹙。
值守的保安队员见其气度不凡,不敢怠慢,上前询问。老道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镇中:“茅山石坚,前来拜访林凤娇师弟。”
消息传到义庄,九叔闻讯,神色一凛,立刻率众人迎出镇外。
“石坚师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未能远迎,还望师兄恕罪!”九叔上前拱手行礼,语气带着敬意。来人正是他的同门师兄,茅山本宗戒律堂的长老之一,石坚道长。其人性情刚直,道法高深,尤其精擅雷法与破邪之术,在门中威望素着,但有时不免过于恪守古训。
“凤娇师弟,不必多礼。”石坚道长还了一礼,目光扫过九叔身后的林轩、任发等人,在林轩身上略作停留,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看透,“听闻任家镇前番历经大劫,不仅安然度过,更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年轻才俊,创出所谓的‘科学道术’。掌门师兄特命我前来一看。”
语气平淡,但“所谓的”三个字,已透露出其审视与保留的态度。显然,林轩及其科学道术,已传入茅山本宗,引起了高层的关注,但并非全然是好事,更多的是疑虑与考察。
众人将石坚迎入略显简陋但整洁的议事棚。落座奉茶后,石坚直接切入主题。
“林小友,”他看向林轩,目光如炬,“贫道听闻你以‘科学’之名,行符箓之道,竟能助凤娇师弟击退魔神投影,此事可谓石破天惊。然,道法玄奥,源于祖师感悟天地,传承有序。不知小友这‘科学道术’,师承何派?根基何在?”
话语中带着考较之意。林轩不卑不亢,起身行礼,从容应答:“石长老明鉴。晚辈并非师承某派,乃是自习古籍,偶得前人遗泽,结合自身对天地万物运行之理的一些浅见,摸索而成。所谓科学,乃是一套探究自然规律、总结现象、验证假说的方法体系。
晚辈以为,符箓神通,亦是能量运用之法,其背后必有规律可循。科学道术,便是尝试以可重复、可验证、可量化的方式,去理解、优化和运用这些规律。”
“可重复?可验证?可量化?”石坚眉头皱得更紧,“道法自然,存乎一心。符箓之力,在于心诚、意到、法诀引动天地灵气。岂是冷冰冰的‘规律’、‘数据’所能框定?小友此言,未免有些……舍本逐末了。”
这便是核心矛盾所在。传统道法重感悟、心性、传承,带有一定神秘主义和经验主义色彩;而科学道术重理性、分析、实证,追求普适性与可操作性。
林轩早有准备,微笑道:“长老所言极是,心性修为乃是根本,晚辈不敢或忘。然,规律并非冰冷,而是天地至理。若能明晰其理,是否能让符箓绘制更精准?让法力引导更高效?让更多有心向道、却苦于天赋或机缘之人,亦能掌握一二护身济世之术?”
他顿了顿,继续道:“譬如,朱砂画符,为何能驱邪? 传统解释是‘至阳至刚’。但经过晚辈初步探究,发现朱砂对特定阴性能量场有天然的干扰和中和效应,其颗粒形态与符纸结合,能形成一种特殊的能量共振结构。
明了此理,我们或可尝试优化朱砂纯度、研磨粒度、甚至寻找效果更佳的材料替代。这并非否定传统,而是在尊重的基石上,寻求更进一步的完善与普及。”
这番结合了现代材料学与能量学观点的解释,让石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并未完全信服。他沉吟片刻,道:“口说无凭。道法之妙,在于实用。小友之言虽新,却需见其实效。”
恰在此时,镇长任发接到急报:镇西三十里外,黑水溪附近村落发生异状,溪水莫名变得漆黑腥臭,饮用者上吐下泻,牲畜暴毙,且入夜后溪边常有鬼影幢幢、哭嚎不绝,当地土地公神像也无故开裂!村民恐慌,已派人来求援。
石坚长老目光一闪:“哦?看来时机正好。凤娇师弟,林小友,不如同往一观?也让贫道见识一下,这科学道术,应对此等邪祟,有何独到之处?”
这显然是一次临时的、却再合适不过的“考题”。九叔看向林轩,眼中有关切。林轩坦然点头:“正想请石长老指点。”
一行人即刻出发,除了九叔、林轩、石坚,还带上了秋生、任婷婷以及几名保安队员。路上,林轩并未像传统道士那样掐算或者感应,而是向报信的村民详细询问了水质变化的时间、症状细节、异常现象出现的规律,并让任婷婷一一记录。同时,他取出改良版的罗盘 和几个小玻璃瓶,准备采集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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