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
说完这一切,沈逾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的情绪波动耗尽了他的心神,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空虚。
手心里,那枚变形的银戒指硌着他,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和前路的艰难。
洗刷污名……堂堂正正走到她面前……
每一个目标,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都如同镜花水月。
当务之急,是解决七天后的二百两债务。那群放印子钱的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到时候若拿不出钱,他们绝对能做得出让“安定侯府嫡子”缺胳膊少腿的事情来。而那个所谓的“家”,恐怕非但不会庇护他,反而会以此为借口,将他彻底抛弃,甚至清理门户。
必须搞到钱!
然后,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个“沈逾明”的一切,找到立足之本。
最后,才是顾清辞……或者说,那个拥有着宛澜容颜神似的顾清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属于建筑设计师的逻辑思维开始高速运转,分析现状,规划步骤。
首先,是清点自身资产。
他站起身,开始在这个破败的小院里仔细搜寻。原主显然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房间里除了几件料子尚可但已被磨损的华服,一些劣质的佩饰,其他像样的东西一件也没有,空空如也。值钱的东西,恐怕早就被他变卖挥霍一空了。
倒是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旧书架底层,他翻出了几本厚厚的、用蓝色封皮包裹的册子。
掸去灰尘,封面上写着《安定侯府公中账目·乙字柒号》。
账本?
沈逾明心中一动,立刻将其打开。
得益于前世工作需要,他阅读过不少古代营造法式和文献,对繁体字和文言文并无障碍。然而,只是粗略翻看了几页,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混乱!低效!漏洞百出!
收入支出记载模糊,许多款项只有总数,没有明细。采购物品的价格高得离谱,明显超出了市价。一些项目的损耗率极其不正常。更有多笔款项,只有支出记录,却看不到对应的入库或成果记载……
这已经不是管理不善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挖家族的墙角!
他强忍着不适,一页页翻下去,目光越来越冷。这些账目做得并不算高明,很多漏洞在他这个受过现代财务逻辑训练的人看来,简直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
终于,在翻到最后一本账册的末尾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处。
那里记录着一笔用于采购“西山精炭”的款项,数额不小。但在备注栏里,却画着一个奇怪的标记——一个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旁边延伸出一条小小的螺旋线。
这个标记……
沈逾明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符号,他太熟悉了!
前世,他和宛澜在设计稿上,常用这个他们自创的符号来标注“心之归处”、“设计核心”或者“特别关注点”。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暗号!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个异世界,在一个侯府的陈年旧账上?!
是巧合吗?还是……
他死死盯着那个符号,呼吸变得急促。难道宛澜也来过这里?或者,这个世界,与他原来的世界,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他迅速看向这笔款项的经手人签名——赵德昌。
继母赵氏的亲弟弟,目前掌管着侯府名下好几处最赚钱的产业,包括城外的田庄和城内的两家绸缎庄。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沈逾明心中形成。
原主的记忆里,母亲早逝,继母赵氏入门后,表面贤惠大度,对他这个嫡子“溺爱有加”,从不约束他的行为,要钱给钱,闯祸了也尽量帮他遮掩。正是在这种“捧杀”之下,原主才一步步堕落成了京城笑柄。
而赵氏自己,却生下了一子一女,在府中地位稳固,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赢得了“贤良”的美名。
如今看来,这“贤良”之下,藏着多少龌龊?这赵德昌,恐怕就是赵氏在掏空侯府家底的白手套!而这个奇怪的符号,是赵德昌无意中所画?还是……他与宛澜,或者与那个符号的源头,有什么关联?
无论如何,这账本,这个符号,都是一个突破口!
一个可能扭转他目前绝境的契机!
但如何利用这个契机,需要慎之又慎。他现在人微言轻,名声臭不可闻,贸然拿着账本去揭发,非但扳不倒根深蒂固的赵氏姐弟,反而可能被反咬一口,说他伪造账目,诬陷长辈,下场只会更惨。
他需要盟友,需要时机。
沈逾明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本账册收好,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这是他未来可能用来谈判或者自保的重要筹码。
然后,他再次坐到窗边,就着清冷的月光,开始梳理原主的人际关系网。
父亲沈翰,安定侯,武将出身,性格刚愎,极度好面子,对这个屡屡让自己丢脸的儿子早已失望透顶,几乎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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