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柔的指尖带着凉意擦过凌薇的衣袖，那声暗藏得意的提醒还在耳边回响，凌薇已被她半拉半拽地推进了前院。扑面而来的喧嚣瞬间将人裹住——戏班子的锣鼓敲得正欢，粉墨登场的旦角咿呀唱着《西厢记》的选段；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菊丛边，衣香鬓影与金菊的冷香交织在一起；主桌旁，靖安侯府的管事正忙着招呼贵客，高声报着名号。
“那是陈老将军，父亲的老友，”凌柔刻意放慢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指点，语气里带着炫耀，“旁边穿青衫的是周太傅，最看重女子德行，你等会儿可别乱说话。”她的目光扫过主桌东侧，却刻意避开了那个戴墨玉扳指的男子，只含糊道，“那位是京里来的沈大人，身份尊贵，咱们远远见个礼就行。”
凌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男子身着藏青色暗纹锦袍，身姿挺拔如松，正低头与陈老将军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冷硬，指尖转动的墨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沉郁的光。系统的“情绪探测”技能悄然启动，男子头顶浮现出淡淡的蓝色光晕，标注着“审视”“探究”，并无明显的敌意，却也绝非善意——他的目光看似落在陈老将军身上，余光却频频掠过凌薇，显然早就注意到了她。
“姐姐发什么呆？快上前见礼。”凌柔用力掐了下她的胳膊，疼得凌薇回神，随即又换上甜笑，拉着她往主桌走，“陈老将军，周太傅，这是我姐姐凌薇，身子刚好就特意来给各位长辈请安。”
陈老将军抬眼看来，他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凌薇脸上淡淡的疤痕时，眉头微蹙：“听闻你前些日子病得重，怎么不多养几日？”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武将特有的爽朗，“凌正这小子，回府了也不知道好好管管后宅，让你受委屈了。”
凌薇屈膝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多谢老将军挂心，托您的福，已无大碍。父亲在外操劳，府里的事怎好再让他分心。”她这话既捧了陈老将军，又暗指后宅有人故意刁难，却点到即止，恰好勾起旁人的好奇。
周太傅推了推鼻梁上的玉簪，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学者的审视：“姑娘气色虽弱，眼神却清亮，倒是个沉稳的。”他素来不喜后宅女子的矫揉造作，凌薇的应对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御史夫人这时也转过头，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绣兰纹的褙子，气质清雅，目光落在凌薇鬓边简单的银簪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庶女在侯府的处境，怕是比传闻中更难。“听说姑娘懂些药理？”她突然开口，语气温和，“我近日总失眠，不知姑娘可有什么简单的法子？”
凌薇心中一动，这正是她等待的机会。她上前一步，轻声道：“夫人若是不嫌弃，可试试用薰衣草晒干后装枕，再配合睡前喝半盏酸枣仁茶，薰衣草安神，酸枣仁助眠，都是温和的法子，无副作用。”她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薰衣草需得是今年的新货，陈货药效差些——我这儿恰好有一小包前几日绿萼送来的，回头让丫鬟给您送去。”
这话既回答了问题，又不动声色地提起了绿萼，为后续递东西做铺垫。御史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倒是个细心的姑娘，那就多谢了。”
凌柔站在一旁，脸色渐渐难看。她本想让凌薇在贵客面前露怯，没想到凌薇竟能与御史夫人搭上话，还得了好感。她暗自咬牙，抬手拍了拍手，笑道：“各位长辈先聊着，我带姐姐去看看母亲准备的菊展，听说有株‘绿云’开得极好呢。”
不等众人回应，她就拉着凌薇往菊丛深处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凌薇的手腕。“你倒是会装模作样，”凌柔压低声音，语气怨毒，“别以为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讨好长辈，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凌薇用力甩开她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冷笑道：“妹妹急什么？你的‘惊喜’，我还没收到呢。”
两人正僵持着，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嬷嬷突然从菊丛后走出来，看到凌薇就扑通跪倒在地，哭喊着：“姑娘！您行行好，把二小姐的金钗还给奴婢吧！那是夫人赏给二小姐的生辰礼，要是丢了，奴婢的小命就没了！”
凌薇心中一凛——来了！这就是绿萼说的“指认偷窃”的戏码。她定睛看去，这老嬷嬷满脸皱纹，眼神却闪烁不定，膝盖虽着地，身子却绷得笔直，显然是在演戏。
周围的宾客闻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不是二小姐院子里的张嬷嬷吗？怎么跪在这儿哭？”“金钗丢了？难道是……”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凌薇身上，带着怀疑和鄙夷。
凌柔立刻上前，扶起老嬷嬷，脸上满是“焦急”：“张嬷嬷，怎么回事？我的金钗怎么会在姐姐这儿？”她转头看向凌薇，眼神里满是“失望”，“姐姐，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苦，可你想要首饰，跟我说就是了，怎么能偷我的金钗呢？”
“偷你的金钗？”凌薇冷笑一声，向前一步，目光直直看向张嬷嬷，“嬷嬷说金钗在我这儿，可有证据？何时丢的？在哪丢的？我今日从静思院出来，一步未离妹妹身边，怎么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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