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正院的青石板路被晨光晒得温热，可凌薇的指尖却始终冰凉——袖袋里的紫檀木小盒硌着掌心，半张泛黄的字条仿佛在灼烧她的皮肤。秋纹跟在身后，脚步轻得像怕惊散了空气，只有院墙边的翠竹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低声预警。
“姑娘，沈大人还在正院，会不会……”秋纹的声音带着颤，话没说完就被凌薇抬手按住。她抬眼望去，正院门口的黑衣护卫依旧立在那里，墨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蛰伏的毒蛇。
“别怕，有父亲在。”凌薇的声音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早已攥出了汗。她怕的不是沈大人的诬陷，而是凌正对后宅之事的纵容——若他依旧偏袒刘氏，今日这局，怕是难破。
刚跨进正院门槛，就听见沈大人的声音从厅内传来，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侯爷，并非在下多言，只是凌薇姑娘行事太过蹊跷——先是苛待下人，后又私藏金钗，如今更是与外男勾结，若不彻查，恐对侯府名声不利。”
“外男勾结？”凌薇猛地推开门，目光直直看向坐在客座上的沈大人。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袍，褪去了昨日的肃杀，可眼底的阴鸷却丝毫未减。凌正坐在上首，脸色铁青，手边放着一个描金锦盒，正是绿萼说的那个。
刘氏和凌柔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见凌薇进来，凌柔立刻上前，假惺惺地拉住她的手：“姐姐，你快跟父亲和沈大人解释，你怎么会和外男勾结呢？定是误会！”
“误会？”沈大人冷笑一声，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从你静思院的窗台下搜到的，上面写着‘金钗已得，速来取’，落款是‘李’，侯爷，您觉得这会是误会吗？”
凌薇的心脏猛地一沉。这纸条是伪造的！她立刻看向凌正，语气急切：“父亲！这纸条是假的！我从未见过什么‘李’姓外男，更没写过这种字条！沈大人若是真的搜到，为何不连同物证一起带来？”
沈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物证自然在，只是涉及侯府隐私，不便当众拿出。侯爷，在下也是为了侯府名声着想，凌薇姑娘毕竟是庶女，若是真出了这等丑事……”
“庶女又如何？”凌薇厉声打断他，“庶女就该被诬陷？就该任人栽赃？沈大人口口声声说为了侯府名声，可您连证据都不敢拿出来，又凭什么断定我勾结外男？”
她转向凌正，从袖袋里掏出那个紫檀木小盒，打开后取出苏氏的银簪和半张字条：“父亲，这是女儿在静思院西厢房找到的，是母亲的遗物。字条上写着‘金记银楼李掌柜，知当年事，墨玉为凭’，沈大人说的‘李’，怕是指这位李掌柜，而非什么外男！”
凌正的目光落在银簪上，瞳孔骤然收缩——这支簪子，他记得！是当年他送给苏氏的生辰礼，苏氏死后便不知所踪，没想到竟藏在静思院。他拿起字条，指尖微微颤抖：“李掌柜……金记银楼……”
“侯爷，这不过是她的片面之词！”沈大人急忙开口，语气竟有了几分急切，“谁知道这字条是不是她伪造的？说不定就是为了掩盖勾结外男的事实！”
“伪造？”凌薇冷笑，“母亲的笔迹，父亲总该认得。这银簪上的‘苏’字，是当年父亲亲手刻的，沈大人若是不信，可请京中最有名的笔迹鉴定师来，看看这字条是不是母亲的手笔！”
凌正拿着字条，仔细辨认片刻，重重点头：“没错，这是苏氏的笔迹！她的字带点斜钩，旁人模仿不来！”他的目光转向沈大人，带着明显的审视，“沈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薇儿勾结外男，可证据呢？若是拿不出证据，你这就是诬陷！”
沈大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指节泛白：“侯爷，在下只是怀疑……”
“怀疑就能诬陷我的女儿？”凌正猛地拍案而起，语气带着怒火，“沈大人，你今日之事，怕是不止‘怀疑’这么简单吧？你为何对薇儿如此上心？又为何对金钗和李掌柜如此了解？”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沈大人彻底慌了。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刘氏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老爷，沈大人也是一片好心，许是弄错了，您别生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好心？”凌薇冷冷地看着刘氏，“母亲若是真的好心，就不会在银钗里藏迷迭香，不会默许妹妹下毒，更不会让王厨娘苛待我！父亲，女儿体内的毒素虽已清了大半，但系统检测报告还在，您若是不信，可请太医来为我诊脉，看看我是不是中了腐心草之毒！”
凌正早已对刘氏失望，此刻听凌薇这么说，更是怒不可遏：“不必请太医！王厨娘的供词、银钗的毒、桂花糕的碎屑，还有苏氏的字条，这些还不够吗？刘氏，你即日起禁足正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凌柔，罚你抄写《女诫》一百遍，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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