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北风像长了刀子，刮在脸上又冷又疼。红星生产大队的田埂上积着薄冰，水沟里的水冻得结了层白霜，可队里的挖淤任务还得赶在封冻前完成 —— 那片低洼地积了一秋的淤泥，得挖出来堆成肥料，开春才能种庄稼。
知青点的王浩主动揽下了这活儿。他是知青里最壮实的，一米八的个头，肩宽背厚，平时队里有重活累活，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挖淤得整天泡在没过脚踝的冷水里，别人都躲着嫌冷，他却拍着胸脯说：“我火力壮，不怕冻！”
可谁也没料到，这活儿才干了五天，王浩的脚就出了问题。
那天傍晚收工，他一瘸一拐地挪回知青点，刚进门就疼得倒抽冷气，坐在门槛上直咧嘴。林薇正好端着刚煮好的玉米糊糊出来，见状吓了一跳：“王浩，你咋了？”
王浩把胶鞋猛地扒下来，一股酸腐味瞬间散开。只见他的脚底板和脚趾缝里全是透亮的水泡，大的像硬币，小的密密麻麻，有些已经磨破了，渗出黄澄澄的水，沾着泥污，看着格外吓人。
“下午在水里泡久了，就觉得痒得厉害，回来一看就这样了。” 王浩龇牙咧嘴地挠了挠，“可能是闷着了，明天换双布鞋试试。”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情况更糟了。水泡破了大半，伤口处开始流脓，连带着脚踝都肿了起来，红得发亮。王浩试着踩了踩地，疼得 “嗷” 一声跳起来，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 —— 别说上工，连走路都成了难事。
林薇和陈凯赶紧扶着他去找吴医生。吴医生捏着鼻子看了看，摇着头说：“这是烂脚病，水湿气侵了骨缝，拿这药膏擦擦吧，能不能好全看造化。” 他给的是管黑乎乎的药膏，闻着有股煤油味，王浩涂了三天，非但没好转，伤口反而烂得更深了，连趾甲缝里都往外渗血，整夜疼得睡不着，直哼哼。
苏晚是第四天早上发现的。她去厨房倒水，正好撞见王浩扶着墙往茅房挪，裤脚卷着，露出的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每走一步都要停顿半天，额头上的冷汗把鬓角都打湿了。
“王浩哥，你这脚……” 苏晚放下水壶快步走过去，眉头一下子揪紧了。
王浩看到她，脸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脚往回缩：“没事，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都烂成这样了还叫小毛病？” 苏晚蹲下身，不顾那股酸腐味，仔细看了看伤口，“再拖下去会烂到骨头里，严重了可能要截肢的！”
这话一出，王浩的脸 “唰” 地白了。旁边的李娟也吓得捂住嘴：“真、真有这么严重？”
苏晚点点头。她在现代见过类似的病例，长期在冷水里浸泡，加上胶鞋不透气，细菌滋生得特别快，要是不及时处理，感染扩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姥姥教的方子 —— 马齿苋清热解毒，蒲公英消炎止痛，苍术能燥湿敛疮，再配上高度白酒杀菌，对付这种烂脚病最有效。
“王浩哥，你等我会儿，我去想想办法。” 苏晚站起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王浩看着她的背影，半信半疑地嘟囔：“她能有啥办法？吴医生都没辙……”
“王浩哥，苏晚医术可厉害了，王大爷家孙子的高烧就是她治好的。” 李娟帮腔道，“你就让她试试呗。”
王浩没再说话，只是皱着眉揉了揉发肿的脚踝，疼得倒抽了口冷气。
苏晚回房后立刻进了空间。木架上的草药长得正旺，她小心地掐了把新鲜的马齿苋和蒲公英，又挖了块苍术根茎 —— 这些都是她之前用积分兑换的种子种的，空间里的黑土地肥力足，草药长得又快又好，药效比外面的强上三分。她还从储物格里翻出个小陶瓶，里面是上次帮村民治风湿时剩下的高度白酒，用空间泉水泡过，杀菌效果更好。
回到房间，她把草药洗净，放在石臼里细细捣碎。马齿苋和蒲公英的汁液是青绿色的，混着苍术的黄白色粉末，散发出清苦的药香。她倒了半碗白酒进去，用竹片慢慢搅匀，调成糊状，装进个干净的瓷碗里。
“我来啦。” 苏晚端着药碗走进王浩房间，他正靠在床头龇牙咧嘴地揉脚，看到那碗绿油油的糊糊，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犹豫。
“这、这能行吗？” 他搓着手，“看着怪吓人的。”
“放心，这方子是我姥姥传下来的，专治这种水湿烂脚。” 苏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就是上药的时候可能有点疼，你得忍着点。”
王浩咬了咬牙：“行！死马当活马医了！再疼还能比现在更疼？”
苏晚先拿温水帮他把脚洗干净，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伤口泡在温水里，王浩疼得额头直冒汗，却硬是没哼一声。洗干净后，她用干净的粗布把水擦干，然后舀了一勺药糊，小心翼翼地往烂处敷。
“嘶 ——” 刚敷上，王浩就疼得倒吸冷气，浑身猛地一颤，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药糊里的白酒刺激着破损的皮肤，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他差点把拳头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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