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盛六六就醒了。
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没怎么睡。
兴奋、期待,还有一丝对未知的警惕,让她精神奕奕。
灵泉水效果杠杠的,她现在感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刘莉娜破天荒地早起做了顿像样的早饭——白米粥,烙饼,甚至还炒了个鸡蛋。
不过盛六六怀疑,这老虔婆是怕她临走前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想赶紧把她送走。
盛建国和闻悦眼睛都是红的,显然也没睡好。
盛思源更是蔫头耷脑,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六六,到了那边,一定要写信回来。”闻悦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叮嘱,“缺什么就跟家里说,妈给你寄。”
“嗯,知道了妈。”盛六六乖巧点头,心里却想:“寄?等你们发现刘莉娜的真面目,怕是有得闹呢。”
盛建国沉默地塞给她一个布包,低声道:“里面是二十块钱和十斤全国粮票,你拿着,应急用。”
盛六六心里微微一暖。
这个便宜爹,虽然眼瞎,但心底还不算太坏。
“谢谢爸。”她接过布包,顺手塞进了随身带着的旧书包里——当然是做样子,转眼就挪进了空间。安全第一!
盛楠楠和刘莉娜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表情复杂。
盛楠楠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快意,仿佛在说:“你终于要滚蛋了!”
刘莉娜则是一脸假惺惺的关切,眼底却藏着松了口气的轻松。
盛六六都懒得用正眼瞧她们。
跳梁小丑罢了。
等姐在兵团站稳脚跟,再回来收拾你们!
出发的时间到了。
盛六六背着一个半旧的军绿色书包,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里面就几件换洗衣服和一点干粮,做做样子。
重要的家当,全在空间里躺着呢!
“爸,妈,思源,我走了。你们保重。”她朝真正的家人挥挥手,干脆利落地转身,上了送知青去火车站的大卡车。
没有哭哭啼啼,没有一步三回头。
干脆得让闻悦的眼泪都憋了回去,让盛建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卡车启动,载着一车茫然、兴奋或悲伤的年轻面孔,驶向火车站。
盛六六靠在车栏边,看着逐渐远去的家和家属院,心里默默道:
“再见了,北阳市。”
“再见了,我的……过去。”
火车站人山人海。
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高音喇叭里播放着激昂的歌曲和送行领导的讲话。
到处都是即将离家的知青和送行的亲人,哭声、叮嘱声、口号声混杂在一起,乱糟糟,却又带着一种特定年代的热烈和悲壮。
盛六六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她看到有女知青抱着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看到有男知青豪情万丈地挥着手,眼中却藏着恐惧。
看到有情侣在角落偷偷牵手,泪眼婆娑。
“年轻,真好啊。”她老气横秋地在心里感叹一句,随即又自嘲,“说得好像我多老似的。”
她拎着自己轻飘飘的行李,跟着人流,挤上了那列着名的、通往北大荒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更是拥挤不堪,汗味、烟味、劣质雪花膏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头晕。
行李架上、座位底下,全都塞满了大包小裹。
盛六六凭借瘦小的身材和一股子灵巧劲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靠窗的一个位置。
还不错。
她把那个装样子的包袱塞到座位底下,抱着自己的书包坐了下来。
同桌的是两男一女。
对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一个穿着旧军装、皮肤黝黑的高个青年,还有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睛红红像是哭过的圆脸姑娘。
圆脸姑娘看到盛六六,抽抽搭搭地问:“同……同志,你也是去黑省兵团的吗?”
盛六六点点头:“嗯。”
“我……我叫王春花,”圆脸姑娘自我介绍,又指了指戴眼镜的男生和军装青年,“他叫李文军,他叫赵卫国。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
眼镜男李文军扶了扶眼镜,小声说了句:“你好。”
军装青年赵卫国则只是酷酷地点了下头,没说话。
盛六六也报上名字:“盛六六。”
心里却在吐槽:“王春花,李文军,赵卫国……这名字,可真够时代的。”
火车汽笛拉响,发出悠长而沉闷的鸣叫。
“呜——”
车子缓缓开动了。
站台上送行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哭声、喊声汇成一片。
车厢里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王春花更是“哇”一声哭了出来。
盛六六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中一片平静。
甚至有点想嗑瓜子。
“唉,还是太年轻啊。”她看着哭成一片的同龄人,心里摇头,“等到了地方,发现现实比想象更骨感,才有得哭呢。”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地靠在窗边。
目光扫过车厢里一张张迷茫或悲伤的年轻面孔。
心里默默道: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小朋友们。”
“姐的精彩人生,这就算正式启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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