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瘦高个，名叫林老四，平日里就有些油滑，此刻喘着气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这眼看天又快黑了，连个能扎营的平地都找不到……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山里的东西来吃我们，咱们自己就先累死、摔死了！”
“早知道……早知道这黑风山这么邪性，当初还不如……”林大牛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还不如怎么样？”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不满，“回青峰镇送死？还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平原上乱窜？”
“那也总比在这鬼地方强！”林大牛梗着脖子反驳，“至少死个痛快！这他娘的是钝刀子割肉！”
“就是，”林老四小声附和，眼神瞟了一眼前方林枫的背影，“当初可是有人非要带着咱们走这条‘近路’的……”
质疑的矛头，若隐若现地指向了决策者林枫。
攀爬的队伍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窃窃私语声像瘟疫一样扩散。
“大牛和老四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这路也太难走了，我腿都快断了。”
“粮食也不多了，你看今天分的，够谁吃？”
“当初要是绕路……”
“都闭嘴！”负责断后的小姑林楚楚厉声喝道，她身手矫健，此刻脸色冰寒，“有力气嚼舌根，不如省点力气爬快点！想死容易，现在松开手就行！”
林楚楚在族中颇有威信，尤其是展现出武艺之后，更是让人敬畏。她的呵斥让骚动暂时平息了下去，但那种不满的情绪，却如同暗流，在沉默的表象下汹涌。
林枫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议论，他依旧沉稳地向上攀爬，指挥着几个身手好的青壮先行探路，固定绳索，协助老弱。但他的嘴唇，却抿成了一条坚硬的直线。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长途跋涉的疲惫，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以及生存资源的急剧消耗，正在一点点蚕食着这支队伍本就脆弱的凝聚力。昨晚被他用言语强行提振起来的士气，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正在迅速瓦解。
傍晚，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勉强可以宿营的地方——一小片位于山腰背风处的缓坡，虽然依旧潮湿，但至少不用担心夜里翻身滚下山崖。
人们几乎是瘫倒在地上，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点燃篝火比平时困难了许多，捡来的柴火都是湿的，费了好大劲才升起几堆冒着浓烟、火苗微弱的火堆。人们围坐在火堆旁，靠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热量驱散寒意，气氛低沉得可怕。
咀嚼干粮的声音有气无力，孩子的哭闹声也显得有几分烦人。没有人说话，绝望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所有人。
林枫安排好了守夜的人手，走到三叔公身边。老人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三叔公……”林枫担忧地蹲下身。
老人摆了摆手，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林枫，眼中满是忧虑：“枫儿……咳咳……人心……散了啊……”
林枫沉默地点点头。他何尝不知？
就在这时，争论声再次响起，而且比白天更加激烈。
是林大牛和林老四，他们围住了负责管理粮食的一个族老。
“五叔公！今天的粮食份额也太少了！这够干什么？爬一天山，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明天哪还有力气走路？”林大牛嗓门洪亮，带着明显的怒气。
五叔公是个干瘦的老头，闻言苦着脸道：“大牛，不是我不给，是……是粮食真的不多了啊！必须精打细算，不然撑不了几天……”
“精打细算？再精打细算大家都得饿死！”林老四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啊，是有些人心里没底，瞎指挥，带着咱们走上了绝路，现在连饭都不让吃饱了！”
这话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
“林老四！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栋猛地站起来，怒视着林老四。年轻气盛的他，无法容忍有人这样质疑他的枫哥。
“我胡说？”林老四似乎豁出去了，声音也高了起来，“栋小子，你年纪小，不懂！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咱们原本在青峰镇，好歹有口饭吃，有片瓦遮头！现在呢？像野狗一样被撵到这鬼都不来的山里，吃没吃的，睡没睡的，还要时刻担心摔死、饿死、被野兽咬死！这他娘的就是他林枫带咱们找的活路？”
他环视四周，试图寻找支持者。一些族人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但脸上流露出赞同的神色。另一些人则面露愤慨，觉得林老四太过分。
“当初离开青峰镇，是大家一起决定的！要不是枫哥，咱们早就被海沙帮和官府包了饺子！”林栋气得脸色通红。
“那是当初！谁知道这黑风山是这般光景？”林大牛帮腔道，“那地图上不是写着吗？‘十去九不还’！这是拉着咱们所有人一起送死！”
“你放屁！”林栋忍不住爆了粗口。
“怎么？仗着你是族长的堂弟，就想动手？”林老四往后缩了缩，但嘴上却不饶人，“大家看看，这就要搞一言堂，不许人说话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支持林枫的和心怀不满的族人互相指责，争吵声越来越大。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劝解声，男人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让这个原本就阴冷的夜晚，更添了几分混乱和绝望。
三叔公剧烈地咳嗽着，想要起身制止，却差点栽倒。
林枫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这是他成为这支队伍实际领导者以来，面临的第一次真正的、来自内部的领导力危机。处理不好，队伍很可能在此刻分崩离析。
他没有立刻大声呵斥，而是缓缓地站起身。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当他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争吵的人群时，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扩散开来。争吵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他的身上。
有期待，有不满，有冷漠，也有担忧。
林枫的目光最后落在林老四和林大牛身上，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问道：
“说完了吗？”
他的平静，反而让林老四和林大牛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说完
喜欢乱世签到：我带全家建桃源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乱世签到：我带全家建桃源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