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公务往来?”王熙凤追问,“可曾私相授受?”
马伯庸想起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心里发虚,但嘴上坚决否认:“绝无此事!小人谨守本分,不敢越雷池半步!”
王熙凤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道:“起来回话吧。”
马伯庸如蒙大赦,颤巍巍地站起身,腿脚因长时间跪地而麻木刺痛。
“奶奶,”这时一个中年仆妇进来回报,“李之孝家中确来信说其母病重,但送信之人形色匆忙,不似寻常家仆,且邻舍皆言其母身体硬朗,并无急病。”
王熙凤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她又转向马伯庸:“你说货物曾在门房暂避,当时可有异常?”
马伯庸努力回忆:“那日雨大,我们将货箱暂放在门房檐下避雨。期间小人与小柱子去喝碗热茶的功夫,货箱无人看管。但时间不长,应该...”
他突然停住,一个细节闪过脑海:他们回来时,门房老张正在整理蓑衣,神色有些慌张。当时雨势已小,为何还要整理蓑衣?那蓑衣看起来鼓鼓囊囊…
“想起什么了?”王熙凤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迟疑。
马伯庸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回奶奶,我们回来时,门房老张正在整理蓑衣,神色有些异常。但小人不敢妄加猜测。”
王熙凤立即下令:“传张老实!”
不一会儿,一个干瘦老头战战兢兢地进来,扑通跪下:“小的叩见二奶奶。”
王熙凤直截了当问:“前日下雨时,马管事采买的绸缎曾在门房暂放,那段时间可有人接近过货箱?”
张老实吓得浑身发抖:“回、回奶奶,那日雨大,来往人多,小的、小的记不清了...”
“记不清?”王熙凤声音转冷,“要不要我帮你想想?还是你想去柴房慢慢想?”
张老实磕头如捣蒜:“奶奶恕罪!小的想起来了!那日赵姨娘屋里的彩云姑娘确实来过,说是取个包裹,在门房待了片刻,还在檐下那堆货箱旁边躲了躲雨,整理了下蓑衣...”
彩云!马伯庸心中一震。果然与她有关!那鼓囊的蓑衣下,莫非就藏着调包的绸缎?
王熙凤显然也知道彩云是谁的人,面色沉了下来。厅内气氛更加凝重。她心下明了,此事果然牵扯到赵姨娘那边。这些年赵姨娘暗中动作不断,这次怕是又按捺不住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番。
“彩云去门房所为何事?”王熙凤追问。
“说、说是取赵姨娘托人买的针线。”张老实声音发抖,“小的不敢多问啊!”
王熙凤沉默片刻,忽然对马伯庸道:“你且说说,若是你贪了银子,会如何处置那批真货?”
马伯庸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在试探他,急忙道:“小人愚见,若是贪墨,必会尽快将真货脱手变现。二百两银子的上等云锦,不是小数目,寻常当铺不敢收,很可能通过黑市出手。”
“继续说。”
“京城中能做这等买卖的黑市不多,最大的一处在城南黑水巷。若是近日有人出手大批上等云锦,必能查到线索。”马伯庸在现代做项目时经常做市场调研,对这些信息有所了解。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一个采买管事能知道这些。
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我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三日之内,查出真货下落,找到李之孝。若是办成了,既往不咎;若是办不成...”
她没有说完,但威胁意味明显。
马伯庸心中叫苦。这比证明自己清白更难啊!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小人领命!定当竭尽全力!”
王熙凤挥挥手:“去吧。需要什么人手,去找林之孝调配。”
马伯庸躬身退出,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走出琏凤院,他长舒一口气。总算又过一关,但接下来的任务更加艰巨。那根玉簪像根刺扎在他心里,王熙凤虽未再追究,但显然已疑心来源。
他必须先找到林之孝——荣国府的大管家,请示人手调配。这可是个关键人物,印象中原主与他关系一般。
马伯庸一边走一边盘算:要查黑市,需要熟悉地下交易的人;要找李之孝,需要擅长打探消息的人;还要盯着赵姨娘那边的动静...可是该如何着手?他对城南黑市只是听说过,具体找谁完全没头绪。
正想着,忽然听见前面一阵喧哗。几个小厮围在一起议论什么。
“听说了吗?马管事那事儿还牵扯到赵姨娘屋里人呢!”
“何止啊!听说他和那个彩云...嘿嘿...”
“怪不得能贪那么多,原来是有内应!”
“这次怕是难逃一死了...”
马伯庸心里一沉。流言传播得这么快,而且越传越具体,明显是有人推波助澜。看来对方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他绕开那些人,径直去找林之孝。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尽快找到证据。
走在荣国府的回廊里,马伯庸忽然有种错觉——这和他现代职场何其相似:明枪暗箭、流言蜚语、派系斗争...只不过这里的赌注是性命,而不是升职加薪。
“马管事请留步。”一个温和的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马伯庸回头,看见一个身着淡雅衣裙的丫鬟,正是王熙凤身边的平儿。
“平儿姑娘有事?”马伯庸忙问。心下诧异为何去而复返。
平儿左右看看,确认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奶奶吩咐我再来传句话:查案可以,但务必谨慎,别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若有线索,先回禀奶奶定夺。”她顿了顿,似是无意地补充道,“城南黑水巷有个叫刘麻子的,专做绸缎买卖。奶奶说,查案要知道门路。至于那簪子的事,奶奶心里有数,你且安心办事。”
马伯庸顿时明白,这是王熙凤在给他指路,但又不想明着插手,甚至隐晦地安抚了他关于玉簪的担忧。他感激地躬身:“多谢姑娘提点。请转告奶奶,小人知道分寸,定不负所托。”
平儿微微颔首,转身翩然离去。
有了这个线索和承诺,事情就好办多了。马伯庸精神一振,快步向林之孝的住处走去。
看来在这个古代职场里,也不全是敌人。只要用对方法,还是能找到帮手的。
现代社畜的求生本能,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了。马伯庸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三天时间,他不仅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要让那些陷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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