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被那冰冷的、蕴含着泥沙巨大力量的洪流瞬间吞噬,刺骨的寒意和窒息感扑面而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浊的河水灌入口鼻,耳朵里只剩下洪水沉闷的咆哮。意识在迅速模糊,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
“妈的……穿越一场,难道要淹死在这里?太憋屈了……”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条身影如同下饺子般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汹涌的洪流中!是那几个被他提拔起来的本地小吏,还有那个熟悉水性的老河工!他们冒着被一起卷走的巨大风险,拼命向王莽挣扎的位置游去。
岸上,阿远目眦欲裂,嘶声力竭地指挥着其他人:“快!扔绳子!拉住他们!”
混乱中,不知是谁抛出的绳索准确地套住了一个小吏的腰,几人合力,终于在王莽彻底被冲走前,将他如同拖死狗一般拖回了相对安全的堤坝边缘。
王莽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吐出大量浑浊的河水,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冰冷。阿远和众人围上来,又是拍背又是呼喊,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后怕。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快!拿干衣服来!生火!”
王莽喘着粗气,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嘶哑着问:“堤……堤坝怎么样?合拢……成功没有?”
众人一愣,看着这位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狼狈不堪却第一时间关心工程的年轻太守,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敬意在所有人心头涌起。
“大人!合拢了!就在您落水的时候,最后一批土袋填上去,口子堵住了!”工程组长激动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
王莽闻言,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整个人几乎虚脱,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其疲惫却又无比欣慰的笑容。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幸好被阿远和旁人扶住。
“好……好……堵住了就好……”他喃喃道,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一刻,“断簪太守”王莽,在魏郡军民心中的形象,彻底立住了!不再是空谈的京官,而是真正与他们同生共死、心系百姓的父母官!
“太守万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王青天!”
“我们跟定太守了!”
劫后余生的民夫和百姓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许多人热泪盈眶,自发地朝着王莽的方向跪下磕头。民心,这种虚无缥缈却又力量无穷的东西,在这一刻,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汇聚到王莽身边。
王莽被强行抬回临时住所休息。他高烧了一夜,呓语不断,阿远和随行医官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虽然依旧虚弱,但他还是强行爬起来,要去巡视堤坝和灾民安置点。
“少爷,您再休息一下吧!”阿远苦苦劝阻。
“不行,”王莽摇头,声音沙哑,“洪水只是暂时堵住,后续加固、防疫、灾民安置、恢复生产,千头万绪,一刻也不能松懈。”
他深知,赢得民心只是第一步,如何让这民心稳固,如何让魏郡真正从灾难中恢复过来,甚至变得更好,才是更大的挑战。
接下来的日子,王莽拖着病体,投入了更加繁重的工作中。他借鉴了现代灾后重建和社区治理的一些理念,结合汉代实际情况,开始了他的“魏郡重建计划”。
1、以工代赈 2.0 版:他不再仅仅让灾民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而是进行初步的技能分工。擅长木工的负责修复房屋、制作工具;会编织的负责制作草袋、修补渔网;甚至组织妇人老者进行简单的缝补、清洁工作。按劳分配食物和微薄的“工钱”(以盐、布帛等实物为主),极大地调动了积极性,也加快了重建效率。
2、卫生防疫体系:他强制推行“喝开水、掩埋粪便、隔离病患”的基本卫生条例,并组织人手用石灰在所有临时居住区消毒。虽然条件简陋,但有效地遏制了瘟疫的爆发。
3、信息透明与民意沟通:他定期在最大的灾民安置点设立“太守问政处”,亲自听取民怨民情,解决实际问题。同时,将重建进度、物资分配情况用最简单的文字和图画公示出来,减少了贪污和谣言的滋生。
4、生产恢复计划:水退之后,他立刻组织人手清理淤泥,抢种生长周期短的荞麦、蔬菜。同时,利用魏郡临近黄河、水运便利的优势,他鼓励渔民修复船只,组织小型船队,一方面捕捞补充食物,另一方面开始尝试恢复与周边郡县的商业往来,用本地可能幸存的特产(如苇席、鱼干)换取急需的粮食和工具。
在这个过程中,王莽那超越时代的“基建狂魔”之魂开始觉醒。
他看着被洪水冲刷得支离破碎的旧堤坝,对老河工和工程组的负责人说:“我们不能年年修,年年垮。要修,就修一个能管几十年、上百年的!”
他提出了“夯土包砖石”的堤坝加固思路——用夯土作为核心,外层用烧制的青砖和开采的石料进行包裹加固,关键部位甚至尝试使用“糯米灰浆”来提高粘合度(虽然成本高昂,但他决定先在关键地段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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