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常侍宋弘可能涉案的消息,让王莽感受到的已不仅仅是愤怒,更是一种触及权力核心的凛然寒意。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宦官,竟然可能与谋逆大案、与那诡异的“青囊”厌胜之术有关!这意味着敌人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帝国最致命的心脏地带。
目标若是皇帝……王莽不敢细想下去。一旦皇帝被控制,哪怕只是变得昏聩狂乱,他王莽这个“总揽朝政”的大将军,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可能被扣上“挟持天子”的罪名,之前所有的功绩和权势都将瞬间崩塌。
不能再有任何犹豫,必须立刻行动,双管齐下!
王莽首先加强了渭水古渡的埋伏力量,确保月晦之夜能将那些施行厌胜之术的术士一网打尽,拿到最直接的罪证。同时,他密令宫中暗线,对中常侍宋弘及其接触过的所有宦官、宫人,进行最严密的监视,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但绝不能打草惊蛇。
月晦之夜,如期而至。
夜空如墨,星月无光,正是魑魅魍魉活动之时。渭水古渡,寒风呼啸,芦苇摇曳,更添几分阴森。
阿远率领的北军死士,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预定位置,屏息凝神。
子时将近,几条鬼鬼祟祟的黑影,果然出现在了古渡口。他们穿着深色斗篷,看不清面容,迅速在一处早已选好的河滩空地上,布置起香案、符幡等物,并开始焚烧混合了“梦魇花”等药物的香料,一股怪异刺鼻、带着迷幻味道的烟雾随之升起,伴随着低沉诡异的吟诵声。
就在他们仪式进行到最关键处,准备将写着皇帝名讳和生辰八字的符咒投入火中时——
“动手!”
阿远一声令下,潜伏的死士们如同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猛扑而出!
那些术士显然没料到会有埋伏,顿时乱作一团。有人试图反抗,被当场格杀;有人想逃跑,却被轻易擒获;还有人慌乱中想毁掉证据,也被眼疾手快的士兵制止。
战斗在极短时间内结束。所有术士无一漏网,香案、符咒、未燃尽的药物等所有证物,被完整缴获。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莽在长安城内的行动也开始了。
他亲自带着一队精锐北军,直扑中常侍宋弘在宫外的私邸!没有通报,没有迟疑,直接破门而入!
宋弘显然毫无防备,他正在书房内对着一卷帛书出神,听到动静刚想呵斥,就看到王莽如同煞神般闯了进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大……大将军!您……您这是何意?!”宋弘强作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王莽根本不跟他废话,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他手中那卷帛书,上前一把夺过。展开一看,上面赫然画着复杂的符咒,旁边标注着时辰、方位,以及……皇帝的名讳和八字!与渭水古渡缴获的符咒形制一模一样!
“宋弘!你身为中常侍,深受皇恩,竟敢勾结妖人,行此厌胜巫蛊之事,谋害陛下!你该当何罪?!”王莽将帛书狠狠摔在宋弘脸上,厉声喝道。
宋弘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大将军饶命!饶命啊!奴婢……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受人指使啊!”
“说!受何人指使?!”王莽逼问。
“是……是……”宋弘眼神闪烁,似乎极为恐惧。
“不说?那就等着夷三族吧!”王莽语气冰冷。
“是……是定陶王(汉成帝之弟,刘康)!是定陶王指使奴婢的!”宋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叫道,“定陶王许诺,只要……只要事成,陛下……陛下若有不测,他登基之后,便封奴婢为侯,执掌中书!”
定陶王刘康?!
王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竟然牵扯到了宗室亲王!而且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亲王!
但他并未完全相信宋弘的话。宦官的攀咬,未必可信。他立刻下令搜查宋弘的府邸,果然又搜出了几封与定陶王府往来密切的信件,虽然内容隐晦,但结合宋弘的供词,足以形成证据链。
人证(宋弘、被捕术士)、物证(符咒、信件)俱全!一场由宗室亲王勾结内廷宦官,利用厌胜邪术谋害皇帝,意图篡位的大逆案,浮出水面!
王莽毫不耽搁,连夜进宫,直入长乐宫。
太后虽在病中,闻听此事,亦是惊怒交加,气得连连咳嗽。皇帝汉成帝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反了!都反了!”太后颤抖着手指,“巨君!此事……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置!无论是谁,涉及谋逆,绝不姑息!”
有了太后和惊魂未定的皇帝授权,王莽再次挥起了屠刀。
他首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皇宫内所有与宋弘往来密切的宦官,进行隔离审讯,深挖余孽。
接着,他派出北军精锐,连夜奔赴定陶王封地,以“奉旨查案”为由,将定陶王刘康及其府中主要属官、门客全部“请”回长安,圈禁起来,严加审讯。
朝堂之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定陶王谋逆案,比之前的张放案更加震撼人心!这可是皇帝的亲弟弟,最有资格的皇位继承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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