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费尽心力安抚,鞠芊芊的怒火暂且平息,可山寨里涌动的暗流并未消散,不过是暂时藏在平静表象之下,依旧暗潮汹涌,随时可能再起波澜。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段日子里,谢虎始终没放弃为林晓玉寻医问药。白日里他奔波于山林间打探神医踪迹,夜里宿在破庙,总忍不住摩挲贴身藏着的玄鸟纹玉佩——那是萧如玥离去前,悄悄塞回他怀中的,玉佩边缘被体温焐得光滑,却硌得心口发疼。他时常望着月亮发呆,想起萧如玥曾说“你的道是兼济天下,我愿做你身边的星”,如今星子隐入云层,只剩他独自赶路。
一日,他偶然听闻百里之外的深山中,隐居着一位医术超凡的神医——传言此人妙手回春,能治世间疑难杂症。得知消息的谢虎没有半分犹豫,当即收拾行装,毅然踏上艰险的求医路。一路上风餐露宿、披荆斩棘,脚底磨出血泡便用布条裹紧,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便啃硬饼,唯有摸到怀中的玉佩时,才觉得这趟路不算太苦。
可神医却无奈告知,治愈林晓玉的灵药极为罕见,此刻正被一户大户人家收藏。若想求得灵药,必须答应那户人家提出的条件。为了林晓玉,谢虎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这户人家姓沈,主人家有个女儿叫沈斓曦。沈斓曦生得端庄秀丽、温婉大方,偏偏命运弄人——出嫁当日,丈夫还未与她洞房,便被征召入营训练,不幸殒命。在封建礼教森严的年代,她的遭遇让她受尽歧视,难被世人接纳。
沈老爷见谢虎年纪轻轻却文武兼备,心中暗忖:将女儿许配给他,倒也不算埋没。于是提出条件:若谢虎愿娶沈斓曦为妻,便将那珍贵的“仙药”奉上。
谢虎握着玉佩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望着沈老爷期待的眼神,耳边仿佛又响起萧如玥离去时那句“君行天下道,我归旧时梦”,心中像被刀割般疼。可一想到林晓玉咳得蜷缩在床上的模样,想到她那句“若因我让山寨失和,我死不足惜”,他终究是咬碎了牙,应下了这门亲事。“我答应您,但求您尽快将药给我,林姑娘的病,拖不起。”他的声音沙哑,没敢说出口的是:这亲事,不过是为了救人的权宜之计,他的心,还悬在那个不知去向的女子身上。
怀揣着“仙药”,谢虎心急如焚地赶回山寨,满心盼着能给林晓玉带去生机。可当他说出为求药答应亲事的原委后,山寨瞬间再次陷入混乱。
鞠芊芊听闻此事,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心中妒火熊熊燃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猛烈——她觉得谢虎不仅偏爱林晓玉,如今竟为了她要娶旁人,实在不可原谅。“师傅,您怎能做这种事?您明明答应过我们会一视同仁,现在却为了她要娶别人,让我们姐妹情何以堪!”鞠芊芊泪流满面地质问,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愤怒。
其他女徒弟也纷纷附和,对谢虎的做法表达强烈不满。一时间,山寨里吵闹不休,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变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林晓玉得知消息后,满心都是愧疚与自责。她本就寄人篱下,如今竟因自己让谢虎陷入两难,还引发了山寨内乱。她拖着病弱的身躯,强撑着走到众人面前,含泪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大家。若因我让山寨失了和气,我便是死了,也难辞其咎。”说着,就要将“仙药”退还。
谢虎急忙伸手拦住她,急切地说:“晓玉妹妹,你千万别这样。这药本就是为你寻的,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你的病。至于此事引发的矛盾,我定会想办法妥善解决。”他嘴上安抚着众人,指尖却始终没离开腰间的玉佩——他不敢让别人看见,怕有人问起这玉佩的来历,更怕自己绷不住情绪,泄露了对萧如玥的牵挂。
他心里清楚,此刻若处理不好,山寨恐怕会面临分崩离析的危机。静下心来苦苦思索,最终决定在真情实意之外,加些善意的谎言安抚众人。他先将众女徒弟召集到一起,态度诚恳地说:“各位徒儿,我对你们的心意,自始至终从未变过。这次答应亲事,实在是为了救晓玉妹妹的命。而且沈斓曦小姐也是无辜之人,她身子弱,我若不答应,她恐怕也难有生路。希望大家能体谅我的苦衷,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别因这事伤了和气。”
众女徒弟听了这番话,心中虽仍有不满,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鞠芊芊见大家态度缓和,心里却依旧不甘。她偷偷找到林晓玉,语气冰冷地说:“就算师傅娶了沈斓曦,你也别想就此得到师傅全部的爱,我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林晓玉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她本就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可如今的局面,却让她无处可躲,只剩满心无奈。
而此刻山寨后山的老槐树下,萧如玥正静静伫立。她半月前便听闻谢虎为林晓玉求医的消息,放心不下,悄悄潜回山寨。昨夜她绕到谢虎营帐外,借着月光,看见他对着一张旧帕子出神——那帕子上绣着的玄鸟纹,是她当年熬夜为他绣的,针脚里还藏着她偷偷绣的“虎”字。她的心猛地一揪,眼泪差点掉下来,却没敢现身——她怕自己一出现,会打乱谢虎的决定,更怕听到他说“我已答应娶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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