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寒山别院之约如期而至。
天色阴沉,大雨如注,瓢泼的雨水狠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整个苏州城都笼罩在一片湿冷的水汽之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洪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这与她预测分毫不差的雨景,眼神愈发凝重。
雨夜,最适合杀人。
客栈的上房里,气氛同样压抑到了极点。
夏清月捧着一套用料考究、剪裁得体的墨绿色锦袍,走到李道安面前,柔声劝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换上衣服,我们该准备出发了。”
李道安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瞥了一眼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华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颜色太深了,看着晦气,不吉利。”
夏清月一愣,还想再说什么,李道安却径直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翻箱倒柜起来。
很快,他从箱子最底层,翻出了一件崭新的白色锦袍。
那是一件通体素白,没有任何花纹刺绣的袍子,料子虽然也是上等的丝绸,但款式简单,看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办丧事时穿的孝服。
李道安满意地将白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不错,就是它了!
白色,干净,素雅。
上路的时候穿,体面!
这可是他专门为自己的断头饭准备的“寿衣”,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三下五除二地换上白袍,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市侩,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萧索与决绝。
夏清月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那一身刺眼的素白,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差点当场就掉了下来。
她懂了。
大人他这是在效仿古之烈士,“缟素出征”!
他穿的不是衣服,是决心!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从那寒山别院里走出来!
难怪他前几日会发那么大的火,将所有人都推开。
他不是在赌气,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与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夏清月的嘴唇被咬得发白,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为李道安整理好那素白的衣领,声音沙哑得厉害。
“大人,路上……雨大,您当心。”
李道安没注意到她语气中的异样,他现在满心都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期待,随便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
寒山别院,位于苏州城郊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之中。
当李道安的马车在倾盆大雨中,缓缓抵达别院门口时,就连坐在车辕上神经最大条的赵铁柱,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别院门口,两排穿着黑色劲装的护卫,如同标枪般在雨中肃立,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那森严的戒备,冲天的杀气,别说是赴宴,说是去闯兵营都有人信。
车帘掀开,严子生身穿一袭紫色蟒纹锦袍,摇着一把玉骨折扇,在一众士族公子的簇拥下,含笑站在门口。
当他看到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李道安时,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一身白?
他上下打量着李道安那身怎么看怎么像丧服的打扮,先是愣了半秒,随即,眼中那股轻蔑和鄙夷,变得更加浓郁。
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连参加宴会该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
他与身旁的几个狐朋狗友交换了一个嘲讽的眼神,那意思不言而喻:看,这就是咱们今晚要宰的猪。
“李大人,您可真是让在下好等啊。”严子生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来,那语气中的傲慢,毫不掩饰。
李道安看着他,看着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护卫,心中的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太好了!这阵仗,绝对是奔着要我命来的!今晚稳了!
他脸上堆起最热情的笑容,一把抓住严子生的手,亲热得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
“哎呀!严公子亲自在雨中等候,真是折煞本官了!”
严子生被他那无脑的热情搞得浑身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大人,里面请吧,酒宴已经备好,就等您这位贵客了。”
李道安大摇大摆地走入别院,夏清月和赵铁柱紧随其后。洪袖则落后半步,她那冰冷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院内的每一处角落,将所有护卫的站位和暗中隐藏的弓箭手,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宴会大厅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与外面的风雨交加仿佛是两个世界。
李道安一眼扫过,发现偌大的宴会厅,除了主位,只摆了寥寥几桌。在座的,清一色都是刚才跟在严子生身后的士族公子,连一个外人都没有。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李道安心中大定,脸上笑开了花。
他在严子生的“热情”引导下,毫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
“开宴!”
随着严子生一声令下,丝竹管乐之声响起,一群穿着薄纱的舞女,如同蝴蝶般翩然入场。
歌舞升平,推杯换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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