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老刘头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断面,仿佛看到了神迹。
“真…真裂开了?”年轻汉子惊得合不拢嘴,“这黑石头这么脆生?”
“不是脆生!”陈文强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洋溢着近乎亢奋的红光,他指着那闪亮的断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看这纹理!看这光泽!这是上好的烟煤!不,看这成色…这油性…老天爷,这怕是接近无烟煤的质地了!发热量绝对惊人!”他猛地转向老刘头,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点燃,“老刘!告诉我,这东西从哪挖出来的?城墙根儿下?具体哪个位置?快带我去!现在就去!”
老刘头被他眼中那骇人的光芒慑住,下意识地指向巷子深处、靠近坍塌旧城墙豁口的方向:“就…就那边,豁口往里,有个新挖的浅沟,塌了不少土方下来,这些黑石头就是从塌方的土里滚出来的……”
陈文强二话不说,拔腿就冲。什么寒冷,什么疲惫,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朝着老刘头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城墙豁口下,景象比老刘头描述的更为混乱。连日风雪和冻融,加上前几日工部疏浚排水沟渠的挖掘,导致此处土石松动,形成了一片不小的塌方区。断砖碎瓦、冻土块和未融的残雪混杂在一起。陈文强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这片狼藉,心脏狂跳。很快,他就发现了目标——就在塌方区靠近墙基根部,一片被冻土半掩半露的地方,显露出几道断续的、比周围泥土颜色深得多的黑色岩层!那黑色,浓重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又像沉睡万古的黑龙鳞甲。
“找到了!”陈文强低吼一声,热血上涌,抄起那根半截铁钎就扑了上去。他不再有任何保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裸露的黑色岩层边缘狠狠凿下!
“当!当!当!”沉闷而有力的敲击声在寒冷的清晨格外刺耳。火星在铁钎与岩石间不断迸射。冻土坚硬如铁,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崩裂,渗出血丝,染红了粗糙的钎柄。他却浑然不觉,每一次挥臂都带着一股狠劲,一种倾泻所有压抑和绝望的疯狂。汗水混杂着泥土从他额角滚落,滴在冰冷的黑岩上,瞬间凝结成霜。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宽广的黑色!
终于,“咔嚓”一声脆响!一大块边缘被凿松的黑色岩石被他用铁钎撬了下来。它足有半个人头大小,沉甸甸的,断面光滑如镜,在越来越亮的晨光下,那纯粹的、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乌黑,流淌着一种内蕴的、油润的幽光。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大地厚重感的矿物气息扑面而来。
陈文强抱着这块冰冷沉重的黑金,如同抱着失散多年的骨肉。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和泥污在脸上纵横交错,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足以融化冰雪的狂喜火焰!他小心翼翼地用冻僵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冰凉光滑的断面,感受着那无比熟悉的触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不住的低笑。
“有了这个…有了这个…”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翻身!老子一定能翻身!老婆!儿子!闺女!等我!都给我等着!我陈文强找到矿了!找到咱们家的矿了!”
他猛地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压抑的京城天空,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破这苍穹。一个庞大得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如野火般熊熊燃起:拿下这块地!就在这京城脚下,就在这无人识宝的塌方区深处,必然蕴藏着一条令人疯狂的煤脉!这将是他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时代,安身立命、呼风唤雨、找回至亲的根基!
然而,就在这豪情万丈、几乎要仰天长啸的当口,一阵极轻微的、脚踩在冻硬残雪上的“咯吱”声,极其突兀地从巷口拐角处传来,像毒蛇吐信般阴冷地钻进陈文强的耳朵里。那声音极快,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却足以让沉浸在狂喜中的陈文强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抱紧怀中的煤块,如同护住幼崽的猛兽,霍然转身,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向声音消失的巷口阴影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不是错觉!那绝不是风吹或者野猫弄出的声响!有人!有人在窥伺!
是谁?是同样发现这黑石秘密的人?还是…那个盘踞在码头和苦力窝棚区,像毒蛇一样贪婪的泼皮年小刀?陈文强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被一层冰冷的、充满戒备的阴霾所取代。他缓缓弓起身子,肌肉绷紧,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孤狼,一手紧抱着那块沉重的、象征着他全部希望的乌金,另一只手则悄然握紧了那根沾着他自己血迹的半截铁钎,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惨白。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铁锈和污血的腥气,沉重地压在他的肺叶上。巷口那片阴影,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幽深,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那里面,藏着一双眼睛。他几乎能感受到那目光,冰冷、贪婪、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如同毒蛇的信子,正舔舐着他和他怀中这块刚刚掘出的希望。
这块沉甸甸的黑色石头,此刻不再是单纯的财富象征。它成了滚烫的烙铁,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寒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骨,顺着他的脊椎一路爬升,冻结了方才沸腾的热血。他死死盯着那片阴影,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咆。
那黑暗里,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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