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这消息……对芸娘太重要了!” 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紧紧握住林夫人的手。京城!西市!爸爸很可能就在那里!
“莫急,”林夫人拍拍她的手,眼中带着了然,“我已让那管事再去仔细打探,一有更确切的消息,即刻告知于你。你一个姑娘家,寻亲不易,万事务必谨慎周全。” 她语重心长地叮嘱,显然知道一个孤身女子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失散亲人的艰难与危险。
陈巧芸用力点头,心中却已如万马奔腾。京城!西市!强记煤铺!目标从未如此清晰过。她必须立刻想办法!一个大胆的计划雏形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形:她要北上!带着她的“芸音女子乐班”,以献艺为名,直抵京城!什么青楼挖角、什么行会打压、什么年小刀的阴影,此刻都无法阻挡她奔向亲人的脚步。
与此同时,京城曹府那深深庭院的书斋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烛火在精致的玻璃灯罩里跳跃,映照着曹頫那张忧心忡忡、略显苍白的脸。他背着手,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书案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账簿,旁边散落着几页写满潦草字迹的笺纸——那是陈浩然连日来暗中查核的心血。
陈浩然垂手侍立在一旁,身上穿着府里统一配发的青布棉袍,浆洗得干净挺括。他此刻的心跳得又快又沉,几乎要撞破胸膛。他刚刚将自己发现的惊天秘密——曹家织造亏空账目里隐藏的巨大漏洞和可能牵连到皇商采买、甚至宫闱的贪墨线索——用一种极其隐晦、旁征博引的方式,向曹頫做了暗示性极强的汇报。
“你……你所言这些‘推演’,可有实据?”曹頫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陈浩然,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他指着陈浩然笺纸上那些用春秋笔法勾勒出的关联,“这些关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差池,便是泼天大祸!”
陈浩然手心全是冷汗。他当然有“实据”,来自后世红学研究的冰冷结论——曹家将在雍正五年底或六年初被抄家问罪!但他能说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措辞更加谨慎:“东翁明鉴,晚生不敢妄言。此乃连日核对旧档,察其款项往来之细微流向,觉有数处颇不合常理,隐有暗流涌动之象。譬如……去岁那批‘上用’的云锦,报损之数,似乎……过于巧合了些?其中银钱周转的路径,也曲折得令人费解。” 他点到即止,冷汗却已浸湿了内衫。这是在走钢丝,在引爆一颗足以将他这个“来历不明”之人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
曹頫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幻不定,时而铁青,时而惨白。他死死盯着账簿上陈浩然用朱笔圈出的几个关键数字,沉默良久。那沉默几乎要将陈浩然压垮。
突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厮刻意拔高的通报声:“老爷!江宁织造府急递文书到!”
这声通报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书斋内令人窒息的凝重。曹頫猛地一震,从账册上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陈浩然,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惊疑,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此事……容后再议。你且退下。”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而沙哑。
陈浩然如蒙大赦,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书斋。带上门的那一刻,他靠在冰冷的廊柱上,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这步险棋已经落下,是福是祸,殊难预料。曹家这艘看似华美的大船,冰山已近在咫尺!
就在他心神未定之际,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厮匆匆从侧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新买的杂物。最上面,赫然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墨迹尚新的寻人告示。陈浩然眼尖,一眼瞥见告示上那个熟悉的、略显潦草的落款印记——一个歪歪扭扭的“陈”字!那是他在江南时,为了寻找家人,让刻字摊贩仿照他父亲签名字体刻的简易私章!这告示怎么会出现在曹府采买的东西里?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假意帮小厮拿东西,手指迅速而隐蔽地捻起那张告示一角展开。上面是标准的寻亲启事格式,寻找“年约四十许,身材魁梧,言语或有异处之陈姓男子”,落款处盖着的,正是他遍寻不见的弟弟陈乐天的名字和他在苏州阊门附近联络的地址!
弟弟!乐天在苏州!陈浩然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曹府的危机、自身的安危尚未摆脱,失散亲人的线索却又如此突兀地撞到眼前!他紧紧攥住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攥住了亲人漂泊的音讯。纷乱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脑海中奔涌冲撞:父亲的煤铺在西市,妹妹可能在柳条胡同,弟弟在苏州,而自己深陷曹府漩涡中心…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悄然收拢,将他们失散的命运之线重新编织。然而,年小刀那张阴鸷的脸,曹府上空密布的疑云,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出,将这一切刚刚显露的希望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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