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惶急的呼喊惊醒的。
“九子!九子!快醒醒!出大事了!”
天光已经大亮,但从土地庙低矮的门口望出去,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永远擦不干净的毛玻璃。林九猛地睁开眼,短暂的睡眠驱散了些许疲惫,但身体依旧沉重。他钻出庙门,看到村支书李建国正站在老槐树下,一脸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呼吸急促,像是刚从什么地方狂奔而来。
李建国五十多岁,在鬼哭坳也算是个见过风浪的人,但此刻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只剩下惊恐和慌乱。
“建国叔,咋了?”林九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快!快去老坟山看看!”李建国一把抓住林九的胳膊,他的手冰冷,还在微微发抖,“张老栓……张老栓他……他诈尸了!!”
诈尸?
林九的心猛地一沉。在鬼哭坳,死人诈尸并不算最稀罕的事,但每一次发生,都意味着大麻烦。
“怎么回事?慢慢说。”林九反手稳住李建国,目光扫过周围。村口静悄悄的,但几户人家的窗户后面,似乎有影子在晃动,一双双恐惧的眼睛正偷偷望着这边。
“昨天……昨天不是给张老栓出殡吗?”李建国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埋得好好的……今天早上,王老五去老坟山那边砍柴,远远看见……看见张老栓的坟被刨开了!棺材板都掀在一边!里面……里面没人!不,没尸首!”
“然后呢?”林九追问,眼神锐利起来。仅仅是坟被刨开,还不至于让李建国吓成这样。
“然后……然后王老五吓得连滚带爬往回跑,跑到半山腰……就看见……看见张老栓了!”李建国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穿着那身寿衣,直挺挺地站在一棵老松树下……脸青得吓人,指甲老长……在抠树皮!王老五嗷一嗓子就晕过去了,是被路过的赵二狗拖回来的……赵二狗也吓得不轻,说那张老栓听见动静,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睛全是白的!没黑眼仁!”
全身僵硬,面色青黑,指甲暴长,白瞳……这是标准的尸变征兆!
林九的眉头紧紧锁起。张老栓他知道,是村里一个老光棍,前几天上山采药,失足掉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老潭里淹死了。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泡得发胀变形。按规矩,横死的人本该尽快火化,但张老栓没啥亲人,村里人凑钱买了口薄棺,草草埋在了老坟山。
淹死的人,一口怨气堵在喉咙眼,最容易尸变。加上又是埋在老坟山那种阴气极重的地方……
“他现在在哪?”林九沉声问。
“不……不知道啊!”李建国都快哭了,“赵二狗把他拖回来就瘫了,现在谁还敢去老坟山?九子,你得想想办法!那东西要是跑进村……可就全完了!”
鬼哭坳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尸变伤人的事,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最后请了外面的高人才勉强平息,代价惨重。难怪李建国吓成这样。
林九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事躲不过。他是守村人,镇邪避祸是他的责任,至少村里人是这么认为的。
“找几个人,带上绳子、柴刀、还有墨斗线,如果谁家有黑狗,牵上。再弄点糯米和烈酒。”林九快速吩咐道,“要快,必须在正午前找到他,正午阳气最盛,他没那么凶。”
“哎!哎!好!我这就去喊人!”李建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点头,踉踉跄跄地跑回村里喊人。
林九转身回到土地庙,从那个铁皮盒子的最底层,摸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锈迹斑斑、巴掌大小的青铜短刀,刀身布满绿色的铜锈,刀口钝得几乎割不动东西,形状古拙,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用品。这是林老瞎去世前偷偷塞给他的,说是从地里刨出来的老物件,煞气重,能辟邪。林九一直贴身藏着。
他将短刀揣进怀里,又抓了一把百草灰和那几根干艾草,走出了土地庙。
很快,李建国带着五个青壮年男人来了。个个脸色发白,手里拿着柴刀、锄头,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一捆粗麻绳,另一人端着一个豁口的碗,里面是半碗糯米。村里唯一的一条大黑狗也被牵来了,那黑狗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不肯往前走。
“就……就这些了……”李建国喘着气,“墨斗线找不到新的了,只有王木匠家里用了半卷旧的……”
“够了。”林九看了一眼那半卷沾着墨迹的旧墨斗线,点点头,“走。”
一行人心惊胆战地朝着村后的老坟山走去。老坟山是鬼哭坳祖祖辈辈埋人的地方,坟茔叠着坟茔,荒草比人还高,到处是歪斜的墓碑和塌陷的坟坑,阴气森森,平时大白天都没人敢单独上去。
越靠近老坟山,气氛越发压抑。那黑狗死活不肯上山,最后只好把它拴在山脚下。
一路上,林九仔细查看地面和周围的草木。果然,在通往山腰的路上,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印记。那不是人的脚印,更像是某种硬物一下下戳在地上留下的痕迹,步伐间距极大,且十分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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