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的夜,总是比村里其他地方更冷。林九靠在神像基座上,怀里的青铜短刀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余温,这温度让他暂时压下了眼皮上的沉重——自昨晚应对魇纸人后,他就没怎么合眼,神经一直绷着。
庙外的风忽然变了调子。不再是之前那种“呜呜”的、像哭丧似的刮法,而是变得细碎、黏腻,裹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贴着地面“窸窸窣窣”地钻过来。
林九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
这不是自然的风声。更像是……有什么小东西,正用爪子扒拉着庙门附近的泥土,动作轻得像怕被发现,却又藏不住那股子贼兮兮的恶意。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将握着青铜短刀的手紧了紧,指腹摩挲过刀身的铜锈——这把刀跟着他好几年,平时没什么特别,可每次遇到邪祟,总能透出点不一样的温度,像是在提醒他“危险”。
“窸窣……咔嗒。”
一声极轻的、指甲刮擦木头的声响,从庙门下方的缝隙传来。林九缓缓睁开眼,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一点惨淡月光,隐约看到一道小小的黑影,正贴在门板外侧,脑袋一点一点地,像是在试探着往里钻。
那影子比猫小,比黄鼠狼瘦,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不是正常动物的琥珀色,而是透着一股诡异的暗红,像两团烧不旺的鬼火。
林九屏住呼吸,看着那道黑影用前爪扒开门缝里的一点泥土,然后叼着一小片东西,轻轻放在了门槛上——那东西是红色的,皱巴巴的,像极了之前魇纸人碎掉的残片。
是昨晚那个“东西”的同伙?还是被魇纸控制的精怪?
不等林九细想,那黑影放下红纸片,突然抬起头,一双红眼睛直直地“盯”着门缝里的林九,喉咙里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磨牙似的“咯吱”声,带着浓浓的怨毒。
林九猛地低喝一声:“滚!”
声音不大,却带着他身上那股天生能震慑阴邪的气息。门外的黑影像是被烫到似的,浑身一哆嗦,红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转身就跑,动作快得像一道黑风,瞬间消失在老槐树的阴影里。
庙门外侧,那片红纸片静静地躺在门槛上,月光照在上面,能看到上面用暗红色的东西画着一道扭曲的符号——和之前刘婆子家狗剩捡到的魇纸人碎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林九起身拉开庙门,捡起那片红纸片。指尖刚碰到,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握着一块冰。他仔细看了看,发现符号旁边还有一道极其浅的爪印,是刚才那黑影的。
看来,用魇纸人的,不止一个“东西”。或者说,有某个幕后的存在,在操控着这些精怪,专门针对他和村里的人。
他将红纸片揉成团,塞进怀里——这东西留着,明天正午和之前的黄纸碎片一起烧掉,至阳的火气才能彻底除了这邪气。
做完这些,天已经快亮了。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可鬼哭坳的雾气却更浓了,白茫茫的一片,把老槐树、土地庙都裹在里面,连近处的石屋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远远看去,像一群蹲在雾里的鬼。
林九靠在庙门上,望着雾里的村子,忽然想起小时候林老瞎对他说的话。那时候他才七八岁,躲在土地庙里哭,因为村里的孩子骂他“棺生子”“灾星”。林老瞎拄着拐棍过来,用那双瞎眼“盯”着他,说:“九子,别哭。这村子啊,早就被雾缠上了,里面的人,外面的人,都走不脱。你是守村人,不是灾星,是这村子的‘楔子’,楔住了那些想出来的脏东西。”
那时候他听不懂,只觉得林老瞎的话像绕口令。现在想来,林老瞎说的“雾”,恐怕不只是眼前的雾气,还有笼罩在鬼哭坳上空的、那些看不见的邪祟和诅咒。
天大亮时,雾气才散了些。林九抱着之前收集的黄纸碎片和刚捡的红纸片,走到老槐树下——这里是村里阳气相对重些的地方,正午的太阳最烈,适合烧这些带邪气的东西。
他找了几块石头,围了一个小圈子,又从土地庙旁抱来几根干柴,堆在圈子里。刚点燃火,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冒了出来,不是正常柴火的草木香,而是带着一股硫磺和血腥混合的怪味,闻着让人头晕。
火焰也透着一股诡异的黑色,明明是红色的火苗,却在边缘泛着一层淡淡的黑,烧到黄纸碎片时,还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火里尖叫。
路过的村民看到这景象,都远远地绕着走。有人停下脚步,小声议论:“这九子,又在烧脏东西了……”“哎,最近村里怪事多,也多亏了他,不然咱们都没发活……”“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棺生子,离远点总没错……”
这些话,林九听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他不怪村民——在鬼哭坳这种地方,恐惧比善意更能让人活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哭声传来,从雾里跑出来一个人影,是村西头的王寡妇。她头发散乱,衣服上沾着泥,手里攥着一个破了的鸡笼,一边跑一边哭:“九子!九子!你快帮帮我!我家的鸡……我家的鸡丢了三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我,守村人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我,守村人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