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雪地里的沈璃,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嘴唇冻得乌紫。但她低垂的眼帘下,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原,没有一丝波澜。
她所有的感官和意志,都集中在抵抗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寒冷和疼痛上,集中在袖中那三根冰冷的、染着她自己冻疮脓血的琴弦上。
时间在刺骨的寒冷和煎熬中缓慢流逝。更鼓敲过二更,暖阁内的灯火开始次第熄灭,喧闹的人声逐渐远去,只剩下寒风在空旷庭院中的呜咽。
就在沈璃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碎雪阁紧闭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
一桶滚烫的、散发着浓郁皂角味和脚臭气的洗脚水,劈头盖脸地朝着她跪伏的后背泼了过来!
“哗啦——!”
“侧妃娘娘赏你的!去去晦气!” 张嬷嬷那张刻薄的老脸出现在门后,带着残忍的快意,将沉重的空桶狠狠砸向沈璃的后脑!
“仔细跪着!少一刻钟……娘娘说了,就剁你一根指头!说到做到!” 她啐了一口浓痰在雪地上,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滚烫的水浇在早已皮开肉绽的后背上,瞬间腾起一片白气!那感觉,无异于将新鲜的伤口再次投入滚油之中!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痛哼,终于冲破了她紧咬的牙关!
皮肉被二次烫熟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几乎要栽倒在雪地里。
她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的积雪,指甲翻裂,鲜血染红了掌下的白雪。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神经,但就在这剧痛带来的短暂清明中,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泼洒在身前雪地上的那滩浑浊洗脚水!
月光清冷,水洼如同破碎的镜子。就在那晃动的倒影中,碎雪阁二层一扇半开的、被厚重帘幕遮掩的暗窗后,一道玄金蟒纹的袍角,一闪而逝!
像黑暗中蛰伏的猛兽,无声地注视着雪地里挣扎的猎物。
三更的梆子声,如同丧钟,在死寂的王府夜空中远远传来。
沈璃僵硬得如同冰雕的手指,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意志,颤抖着、一点点地探入早已被雪水浸透的袖袋深处。
指尖触碰到了那三根冰冷坚硬、被她体温捂得微温的冰弦,以及缠绕在弦上的半片焦尾琴的残木碎片。
她的牙齿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咯咯作响。
“黑……黑蝰的人……” 她无声地翕动着嘴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个看似低眉顺眼、被盐运使夫人调笑的俊秀琴师!
竟然是他!
在琴身爆裂、一片混乱、她被虞槿的惨状吸引所有注意力的瞬间,他借着搀扶她起身时袖摆的遮掩,将这致命的信息塞进了她的袖袋!
黑蝰——她母亲留下的、潜伏最深、力量最强、也最神秘的盐枭暗桩组织!
他们竟然……已经将触手伸进了王府最核心的乐坊!还安插得如此之深!
就在此时!
王府西角门的方向,隐隐传来了车轮碾过厚厚积雪的独特声响!吱嘎…吱嘎…声音沉闷而规律,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机会!
沈璃眼中骤然爆发出孤狼般凶狠决绝的光芒!求生的本能和对复仇的渴望压倒了所有的痛苦和寒冷!
她猛地撕下左臂上一块早已冻硬结痂、紫黑发亮的冻疮痂皮!黏稠的黑紫色脓血瞬间渗出,散发出更浓烈的腥腐气息!
她将这沾满污血和脓液的痂皮,狠狠抹在袖中那三根冰弦之上!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调整到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在巡夜侍卫沉重的脚步声即将转过前方月洞门的刹那,手腕猛地一抖一扬!
“咻!咻!咻!”
三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染着黑紫污血的冰弦,如同三条淬了剧毒的阴冷毒蛇,在月光的阴影掩护下,精准无比地射向不远处墙头一个不起眼的鹧鸪鸟巢!
“噗噗噗!” 冰弦深深钉入鸟巢下的枯枝!
“咕——!咕咕咕!咕——!”
栖息在巢中的鹧鸪受到致命惊吓,发出凄厉到变调的、连续三声急促无比的惊啼!
随即疯狂地扑棱着翅膀,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西角门的方向没命地飞去!
西角门阴影处,一辆看似满载粗盐的普通骡车正缓缓驶近关卡。
车辕上坐着的老车夫,裹着厚厚的破棉袄,帽檐压得很低。
当那三声急促凄厉、与寻常鹧鸪叫截然不同的惊啼声刺破夜空,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时,他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浑浊老眼,骤然爆发出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驾!” 一声短促的厉喝!
老车夫猛地扬鞭,狠狠抽在拉车骡子的臀部!
原本慢吞吞的骡车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瞬间疯狂加速!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顾一切地朝着紧闭的西角门猛冲过去!
“站住!什么人!” 守门的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随即厉声呵斥,拔刀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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