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偏厅内昏暗的光线下,灰尘在空气中缓慢漂浮。林渊背对着门口,手中还捧着一本刚抽出来的《基础阵法图解(注释版)》,书页泛黄脆弱。赵执事那冰冷的声音,像是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动作。
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实质的触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私自翻阅典籍,尤其是在藏经阁区域,这在门规中属于大忌,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宗门——虽然他还没修为可废,结局多半是杖毙或发配矿坑为奴至死;重则可能被直接搜魂炼魄,以儆效尤。
电光石火之间,林渊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恐惧被强行压下,理性瞬间占据主导。不能慌,任何一丝慌乱都是致命的。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中的书册合拢,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书中的精灵。然后,他转过身,脸上没有惊慌,没有狡辩,只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混杂着惶恐和茫然的卑微。他低下头,将身体姿态调整到最顺从的角度,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赵……赵执事……小人,小人是进来……清扫灰尘的。”他扬了扬手中一直握着的抹布——这是他每次进来前都会准备好的道具,此刻成了最好的掩护。“看这书架顶上积灰甚厚,怕……怕污了仙师们要看的典籍,就……就想着擦拭一下。看这本书快从架上掉下来了,就想……把它塞回去,放稳当些。”
他的理由并不高明,甚至有些牵强。杂役负责的是公共区域的洒扫,书架内部的清理有专人负责,且需要报备。但此刻,一个“忠心耿耿”、“笨拙多事”的杂役形象,或许比一个“心怀叵测”、“意图偷学”的杂役,更容易获得一线生机。
赵执事古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上下打量着林渊,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他没有立刻发作,目光扫过林渊手中的抹布,又扫过那个书架。书架顶上的确有些浮灰,那本《基础阵法图解》也的确有些歪斜。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渊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的冰凉。
半晌,赵执事才冷哼一声,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凌厉的杀意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丝:“哼,多管闲事!这里的典籍,也是你能碰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迈步走进偏厅,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他走到林渊面前,目光如刀,掠过林渊的脸,最终落在他刚才翻阅的那几本书所在的书格。《灵气基础概论》、《人体经脉穴窍浅说》……都是最基础、最大路货色的典籍,甚至可以说是宗门内稍有资质的弟子都懒得翻看的“常识读物”。
赵执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如果林渊翻看的是功法类或者丹药配方类的书籍,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拿下治罪。但偏偏是这些……这些东西,对一个杂役来说,看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还真妄想凭借这些“常识”踏上仙路?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荒谬的可能性,反而让赵执事对林渊“擦拭灰尘”的蹩脚借口,信了那么一两分。或许,这蠢笨的杂役,真的只是手贱多事?
“滚出去!”赵执事最终厉声喝道,“罚你三日例钱!再让本执事看到你踏进任何存放典籍的屋舍半步,废了你的手脚,扔进后山喂狼!听清楚了?”
“是!是!谢执事开恩!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林渊如蒙大赦,连连躬身,脸上堆满了后怕和感激,演技无可挑剔。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偏厅,重新拿起回廊上的扫帚,心脏仍在狂跳。
危机暂时解除。罚没三日例钱,对他本就赤贫的生活是雪上加霜,但比起丢掉性命,已是万幸。更重要的是,赵执事那略带不屑的眼神让他明白,对方根本不相信他一个劣等杂灵根的杂役,能从那堆“垃圾”典籍里得到什么。这种轻视,无形中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然而,经此一遭,短期内再想进入偏厅阅读,已是不可能了。赵执事必然会加强注意。
接下来的几天,林渊变得更加低调。他一丝不苟地完成洒扫任务,目不斜视,对那座充满诱惑的偏厅再也不多看一眼。仿佛上次的事件,真的只是一次无心之失,并且彻底吓破了他的胆。
赵执事暗中观察了几次,见林渊确实安分守己,也就渐渐将这事抛诸脑后。一个蝼蚁般的杂役,还不值得他耗费太多心神。
表面风平浪静,林渊的内心世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法再直接阅读典籍,他就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反复回忆、咀嚼、消化那几次冒险获得的信息。尤其是《灵气基础概论》中关于灵气属性、分布的描述,以及《人体经脉穴窍浅说》中那幅精细无比的经脉网络图。
夜晚,杂役院的鼾声依旧。林渊躺在板铺上,不再进行低效的“引气”尝试,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脑海,开始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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