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湿漉漉地映着灰白的天空。 两道十字路口的距离,珐格兰斯走了十一分钟——不是因为慢,而是她数次停下脚步,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还走在“现实”之中。风里有异样,不是错觉。是那种贴墙滑行的静默,是巷口一闪而逝的衣角,亦或是某扇高窗后窗帘微动的痕迹。她驻足,回望,空街如墓。唯有枯叶打着旋儿滚过下水道格栅,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若心怀鬼胎,才该如此惶惶。”她低声自语,指尖抚过裙摆上的梅花刺绣——七分袖,高跟鞋,无武装。她今日来,不是为战。但她知道,这身装扮,或许在芙拉薇娅的眼中,比枪更危险。终于,她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把所有犹豫都沉入肺底,抬步走向那扇斑驳却依旧威严的建筑——残翼剧场。正门前,雷欧已等候多时。黑色风衣扣至喉结,欧泊肩章在光线下泛着冷银。他身后三名队员呈半弧列阵,目光如钉。这里不同于初次接机时可以有所放松,此刻的雷欧神情肃穆,公私分明。
“珐格兰斯博士。”他开口,声音低而平稳,“例行检查,请配合。”
珐格兰斯微微颔首,眼神清澈:“一切听您的安排,雷欧队长。”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这些日子在普雷顿多有打扰,给您和队员们添麻烦了。”雷欧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珐格兰斯本来就是从总部特别赶来给米雪儿进行治疗而已,即便她曾经在入住的第一天用手枪顶着自己去医院给米雪儿治疗,雷欧清楚,那也是她珍惜朋友最好的认证。珐格兰斯在普雷顿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语气诚恳,姿态谦卑,雷欧和本地的队员都对她敬重有加,无论身份高低。
“不必客气。”雷欧淡淡回应,挥手示意队员上前。一名队员取出便携式能量扫描仪,从上至下扫过珐格兰斯全身。屏幕闪烁几下,最终定格为绿色。“无武器,无违禁品。”雷欧沉默一秒,微微点头。另外一名队员则注意到她腕间的旧式怀表,铜壳已有磨损,但走时精准。“请取下。”
珐格兰斯眼神微闪,随即轻轻解开表链,递出。“这是芙拉薇娅队长赠予我的生日礼。”她轻声说,“它对我而言……不只是计时工具。”雷欧接过怀表,指尖摩挲表盖内侧刻字:“致珐格兰斯——愿你永远记得为何出发。”他凝视片刻,终究未言,只将表收入随身袋中。“东西会归还。”他说,“只要今天的谈话顺利。”
珐格兰斯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我从不怀疑这一点。”雷欧盯着她看了两秒,缓缓抬起手,指向旋转楼梯深处。“三楼包间。队长在等你。” 稍顿,声音更低:“但,无论你们谈什么,记住——你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客人’。你是被召见者。”珐格兰斯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料与舞台幕布的气息。“我明白。”她说,“但我依然相信,有些东西不会变。”三名队员一前两后,无声地“护送”她步入剧场幽深的门廊。脚步声在空旷大厅中回响,像敲在棺木上的钉。雷欧伫立原地,目送四人背影消失于旋转楼梯转角。直到最后一道身影被阴影吞没,他才缓缓抬起手腕,按下通讯器。
“收队吧,保持剧场周围正常巡逻。”
风掠过剧场尖顶,卷起一片碎纸。不远处废弃金融塔楼的玻璃幕墙上,阳光折射出一种病态的绿。顶层天台边缘,一道纤细身影静立如雕——拉法。黑色兜帽垂至眉骨,帽下露出两根微微颤动的触角——形似蜗牛,仿佛神经末梢直接连通这座城市的电磁脉冲。她手中捧着一个透明温室太空箱,内壁凝结水珠,数只暗紫色蜗牛缓缓爬行,壳上纹路如同古老符文,在微光中隐隐发烫。她轻轻打开箱盖,指尖探入,一只体型稍大的蜗牛顺从地爬上她的掌心。它头部的触须与拉法头顶的触角几乎同步轻摆,像是某种共生共鸣。“看到那扇门了吗,蜗蜗?”她低语,声音清灵又温柔,“欧泊的蠢蛋,呵呵...”她将蜗牛举至眼前,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缝,仿佛在透过它的身体进行构图: ——残翼剧场正门,珐格兰斯步入的身影,雷欧藏于袖中的手,以及空气中那些看不见的监控频率。“好了,今天不杀人。”她继续说,指腹摩挲着蜗牛的腺体,“但我们得让她们停下谈话。当毒气弥漫时,她们只能趴在地上乖乖的听着我们说话。”她把蜗牛收回箱中,合上盖子,启动温控锁。随即纵身一跃,踩过通风管道,身形如影般滑入天台检修口。温室箱在她背后发出轻微嗡鸣,像是无数毒素正在苏醒。而在她离去五秒后,一只普通麻雀飞过楼顶,只是歪头看了眼地面残留的一滴黏液——瞬间抽搐,坠落楼下。无声无息。
残翼剧场内部
这座曾因一场大火而半毁的古老剧院,如今被改造成一个充满实验性艺术气息的演出空间。阳光透过穹顶破碎的彩绘玻璃,在布满裂纹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如同凝固的时间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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