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一阵更深的寒意攫住了心夏。她为了驱散这恐惧,壮着胆子,声音还有些发颤地问:“玛、玛拉……你刚才是在天台吹风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玛拉纹丝不动,仿佛她是空气。
“喂!问你话呢!”心夏被这无视弄得有些气恼,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
玛拉极其缓慢地侧过头。那双死神般的眸子第一次真正聚焦在心夏身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待无关物品般的、纯粹的冰冷。
只一眼。
心夏“呜”地一声,猛地缩到了蕾欧娜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角。近一米七的蕾欧娜完全挡住了娇小的心夏,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颤抖,她的眼神更加凝重。
梅瑞狄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思绪却已飞远。她再次看向玛拉,声音低沉而确信:
“看来,你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你亲身经历的这一切,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见证’。”
玛拉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梅瑞狄斯。脸上没有任何被认可的喜悦,反而像是在掂量对方的资格。
“我只是陈述事实。”她淡淡回应,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
梅瑞狄斯并未因玛拉的强硬而退缩,反而向前一步,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还有一个疑点。根据现场数据分析,雷欧、芙拉薇娅和珐格兰丝三人吸入的毒素剂量相近。为何雷欧只是身体麻痹,而芙拉薇娅和珐格兰丝却陷入深度昏迷?这毒素难道还会区分目标?”
玛拉直接甩给她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语气带着讥讽:“呵,你们‘剪刀手’的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扛下当初逃亡路上,吸收的那么多晶状异形所携带的庞杂灵魂与记忆的?在我前一阵子失去意识的时候,你们还没研究明白关于我的一切吗?一帮蠢才...”
这话语中的轻蔑与挑衅让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注意你的言辞!”蕾欧娜上前一步,忍不住出声维护梅瑞狄斯的权威。
玛拉甚至没有正眼看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冷冷一瞥,那目光如同冰锥:“欧泊的狗,少管闲事。我在跟‘剪刀手’的人讲话,与你何干?”
蕾欧娜被她一句话噎住,脸色一阵青白,却无法反驳这赤裸裸的阵营划分。
梅瑞狄斯抬手,轻轻制止了还想争辩的蕾欧娜。她深吸一口气,将姿态放低,语气罕见地软化下来,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玛拉,我为我刚才不够严谨的提问道歉。现在的情况很棘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是否知道,或者有办法,解除芙拉薇娅和珐格兰丝所中的毒素?”
玛拉看着态度转变的梅瑞狄斯,灰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那里面似乎有权衡,有嘲讽,还有一丝更深沉的、无人能懂的东西。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或许是更尖锐的嘲讽,或许是一句模棱两可的提示。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打破了监控室内凝固的空气。
众人望去,只见香奈美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了所有人,精准地落在玛拉身上,仿佛玛拉是她视野中唯一的重心。
“玛拉?”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温润的水流,悄然渗入这充满对峙意味的空间,“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久……你说只是路过看一眼就下来的。”
她的语气里没有质问,只有纯粹的关心,以及一丝因为玛拉脱离自己视线过久而产生的不安。正是这份不安,驱使她违背了玛拉“先回病房”的叮嘱,主动寻了上来。
玛拉周身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在香奈美出现的那一刻,产生了微不可察的松动。她没有像对待心夏那样无视,也没有像对待蕾欧娜那样反击,只是微微侧过头,用那双冥河般的眼睛看向香奈美,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锐利似乎被稍稍磨平了一点棱角。
香奈美这才将目光转向室内的梅瑞狄斯等人,她微微颔首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又看向玛拉,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该回去了,你需要休息。”
玛拉沉默地看了香奈美两秒,然后转回头,对着梅瑞狄斯,将之前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句冷淡的收场:
“看来,今晚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不好意思博士,那个...嗯...玛拉跟我刚才在天台散心来着...我会回病房后跟她了解情况的...各位晚安。”
“走吧香奈美,说那么多干嘛。”
玛拉没有再给梅瑞狄斯等人任何追问的机会,径直走向门口。当她经过香奈美身边时,脚步有了一瞬间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然后与香奈美并肩,一同融入了走廊的阴影之中。
监控室内,只剩下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庞。梅瑞狄斯的目光深沉,蕾欧娜面带不忿,心夏则惊魂未定。玛拉留下的谜题如同她带来的阴风,依旧在房间里盘旋,而唯一的钥匙,似乎正被那个能安抚她灵魂的少女,悄然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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