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村的这个冬天,因着蜂窝煤的出现,似乎比往年多了几分暖意与生气。作坊里日夜不停地产出着黑亮的煤饼和敦实的陶炉,参与其中的村民,无论是投入了股金的“创始户”,还是后来加入赚取工钱的普通人家,腰包都比以往鼓胀了些,脸上也多了实实在在的笑容。村中公账上渐渐积累的银钱,更是让村长陈永贵和几位族老走路都带风,开始盘算着开春后是不是该将村头那座摇摇欲坠的石桥修葺一番。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这般光景。同在一片屋檐下,呼吸着一样的空气,总有些人心里像是被毒蛇啃噬般难受,见不得别人碗里的粥比自己稠,尤其当那个“别人”是自己曾经可以随意拿捏、如今却需仰视的“自己人”时,那妒火便烧得格外炽烈。
陈家老宅,便是这妒火燃烧得最旺的地方。
低矮破旧的堂屋里,弥漫着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陈青山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二梅坐在一旁,手里纳着鞋底,针脚却歪歪扭扭,嘴里不停地絮叨着,声音尖利刺耳:
“瞧瞧!瞧瞧他现在得意的样子!盖了新房子,一口气娶了三个婆娘,听说顿顿都能见着荤腥!那蜂窝煤赚的钱,流水似的往他那个破院子里淌!他心里还有没有你这个爹,有没有我这个娘?当初要不是我们把他拉扯大,他早就饿死冻死了!如今发达了,倒把我们撇在一边喝西北风!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越说越气,手里的针狠狠扎在鞋底上,仿佛那鞋底就是陈羽的脸。
陈青山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火星四溅,闷声骂道:“嚎什么嚎!老子还没死呢!他再能耐,也是老子的种!”
话虽如此,可他心里也跟猫抓似的难受。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甚至疯疯癫癫的大儿子,如今在村里声望日隆,连村长族老都对他客客气气,反倒是他这个亲爹,几次三番想去摆摆架子,都被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甚至还在村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既愤怒又无力。
坐在下首的老二陈识,脸色更是阴鸷得可怕。他那日被陈羽当众打得鼻血横流,颜面扫地,这口恶气一直憋在心里,无处发泄。看着老大日子越过越红火,连带着老四陈川那个没出息的,也跟着沾光,听说在作坊里混得不错,还能分到钱,他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嫉妒、怨恨、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爹,娘,光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陈识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大哥现在翅膀硬了,眼里早就没我们了。指望他良心发现孝敬你们?做梦!他现在有钱有势,巴不得跟我们划清界限呢!”
王氏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当家的,你看看他娶的那几个女人,一个是罪臣之女,一个是克夫的寡妇,还有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怎么撺掇着大哥跟家里离心呢!”她自动忽略了自家男人新娶的那个同样来历不明的女子。
陈识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那个蜂窝煤作坊,如今是村里的摇钱树。可这树,凭什么只让他一个人靠着乘凉?爹,娘,你们才是他的亲生父母,这孝敬,他不想给,难道我们就没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给吗?”
王二梅眼睛一亮,连忙追问:“老二,你有什么法子?快说说!”
陈青山也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透出询问之色。
陈识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抹算计的狞笑:“法子嘛,总是人想出来的。他陈羽不是靠着那点做煤的方子抖起来了吗?这方子,难道就只能是他的?若是这方子‘不小心’传了出去,或者他这作坊出了点什么‘意外’,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风光!”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最近在县里,也认识了些朋友。有人对这蜂窝煤的生意,也很感兴趣呢……”他话没有说尽,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二梅听得心花怒放,连连拍手:“对!对!就该这样!让他得意!把方子弄过来,咱们自己做,赚的钱都是咱们的!”
陈青山却还有些犹豫,毕竟涉及到外人和算计自己儿子(尽管他已不把陈羽当儿子看),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这……这能行吗?万一……”
“万一什么?”陈识不耐烦地打断他,“爹,您就甘心一辈子被他压着?看着他把本该孝敬您的钱,拿去养那些不相干的女人和孩子?只要我们做得隐秘,谁能知道?到时候,他陈羽垮了,这青阳村,还不是得看爹您的脸色?”
陈青山被儿子一番话说得心动,那点不安很快被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所淹没。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小心,别留下把柄。”
陈识得意地笑了:“爹,您就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
一股针对陈羽和蜂窝煤作坊的暗流,开始在陈识的阴谋策划下,悄然涌动。妒恨之心,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吐着信子,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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