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沙海那片真幻交织、危机四伏的领域艰难前行了数日后,七人的身心都已疲惫不堪。
无休止的沙暴侵蚀着护体罡气,诡异力场持续消耗着心神,虚实难辨的海市蜃楼时刻挑战着判断力。即便有林砚秋初步掌握的“空间频率干涉稳定法”作为底牌,穿越这片绝地依然是一次对意志和耐力的极致考验。
就在队伍中的气氛因持续紧绷而略显沉闷时,走在最前方的周行野,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蹲下身,将双手手掌完全贴在了滚烫的沙地上,闭上了眼睛。厚土神壤的力量混合着玄冰魄带来的那一丝特殊感应,如同无数细密的根系,悄无声息地向地底深处蔓延。
十丈……五十丈……百丈……
沙层之下,是混杂着砾石和黏土的沉积层,再往下,是更加古老坚硬的岩层。
地脉混乱而破碎,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瓶胡乱粘合。大部分区域灵力枯竭,死气沉沉。
但就在他们脚下这片巨大沙丘的深处,约莫三百丈的位置,周行野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脉动。
那并非天然地脉的流淌,而是一种规律的、带着明显人为雕琢痕迹的灵力屏障波动。很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顽强,在周围混乱死寂的环境中,如同一盏微弱却持久的灯。
“下方……有东西。”周行野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发现线索的兴奋,“不是天然形成,结构很规整……像是某种残存的防护阵法核心在运转,虽然能量已经快耗尽了。”
众人精神陡然一振。
在这片生命的禁区,任何非自然的存在,都可能意味着线索,意味着机遇,甚至意味着安全。
在顾思诚的指引和林砚秋的辅助探测下,他们花了近一个时辰,小心翼翼地绕着这片占地近十里的巨大沙丘探查,避开了三处隐蔽的空间褶皱和两片流沙陷阱,最终在沙丘的背风面底部,发现了一处异常。
这里的沙层流动似乎受到某种无形的阻碍,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涡流凹陷。
赵栋梁以烈阳刀小心翼翼地将表层的流沙扫开,下方露出了坚硬的、被磨蚀得光滑无比的黑色石材。沈毅然引动一丝细小的雷霆,顺着石材缝隙探入,确认没有陷阱机关。
众人合力,清除了近丈深的积沙,一个被厚重沙土几乎完全掩埋的、由同种黑色石材构筑的拱形入口,终于显露出来。
入口高约一丈五,宽可容三人并行。门楣早已断裂塌陷,门扇更是无影无踪。但入口处,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淡黄色光膜,依旧顽强地存在着,将内外隔绝。光膜的光芒极其黯淡,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但它确实还在工作,抵御着风沙的持续侵蚀,阻止了流沙彻底灌入甬道。
顾思诚以量天尺仔细探查这层光膜:“古老的能量回路,设计精妙,利用地脉残余灵力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但核心已近枯竭,防御力几乎为零,只剩下基本的隔绝功能。”
他看向林砚秋:“林师妹,能安全破开吗?”
林砚秋观察片刻,点点头:“能量回路很清晰,只是维持节点脆弱。我可以在不触发任何自毁机制的情况下,暂时中断其能量循环。”
她取出聚灵符笔,在空中勾勒出几个简洁的符文,轻轻点在那光膜的几处特定位置。符文没入,光膜如同断电的灯罩,闪烁了几下,彻底黯淡、消散。
一股混杂着尘埃、腐朽与微弱灵气的风,从入口内吹出。
一条倾斜向下、布满了厚厚尘埃的漫长石阶,出现在众人眼前,通往下方深邃的黑暗。
石阶两侧的墙壁,同样是那种黑色的、不知名的石材,上面隐约可见模糊的浮雕痕迹,但已被岁月磨蚀得难以辨认。
众人对视一眼,由赵栋梁和沈毅然打头,楚锋殿后,顾思诚居中策应,点亮了照明法术(在死亡沙海不敢随意用,在此地深处则无妨),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石阶很长,盘旋向下,走了约莫一刻钟,下降了恐怕有数百丈。空气逐渐变得阴凉,甚至有些潮湿,与外界的酷热干燥形成了鲜明对比。尘埃的气味也渐渐被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气息取代。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
照明法术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一片规模宏大的地下遗址,如同沉睡的巨兽,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穹窿,顶部呈圆弧形,由无数根粗大的石柱支撑。但此刻,穹顶多处坍塌,破碎的巨石和倾泻而下的沙土掩埋了近半的区域,形成一个个起伏的土丘。断裂的石柱、倒塌的墙壁、碎裂的雕像随处可见,一片破败景象。
然而,在遗址的中央区域,那片似乎是主殿以及周围几间重要偏殿的建筑群,却因为核心处某种残存阵法力量的保护,保存得相对完好。淡蓝色的微光如同呼吸般,在那片区域的墙壁和地面上流淌,形成了一个不算完整、却仍在运转的保护罩,将坍塌的巨石和沙土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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