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宫死了。
不是人死,是气数尽了。
昔日那道把守森严、此时却贴满封条的朱红宫门,像一张被缝上的嘴,咽下了所有的繁华与喧嚣。
门外,三步一岗的玄甲卫立在雪地里,铁甲森寒,连呼吸都控制着节奏。
他们不是在守卫公主,是在看守一头被拔了牙、去除了皇籍的困兽。
殿内,冷得像冰窖。
炭火早就断供了,只剩下几块受潮的黑炭在盆里冒着呛人的黄烟。
李清月缩在锦被里,头发枯乱如草,那张曾经保养得宜、艳冠群芳的脸,此刻蜡黄且干瘪。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绝食三天,她以为能换来父皇的一丝心软,毕竟她是曾经最受宠的二公主。
可等来的,却是李清歌派人送来的一碗剩饭,和那句比刀子还扎人的传话:
“你父皇让你活着。死,太便宜你了。”
活着?
在这四方天下里,像条蛆虫一样烂死在角落里?看着龙晨那个贱民封侯拜相,看着自己被世人遗忘?
“呵……呵呵……”
李清月喉咙里滚出一串破碎的笑音,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凄厉的嘶吼。
“李世乾!你好狠的心!!”
“我是你的亲女儿啊!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要把我从宗谱除名?!”
她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像个疯婆子一样冲向屋内仅存的摆设。
乒!
名贵的汝窑花瓶在墙上炸开,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血珠滚落,她却浑然不觉。
撕扯纱帐,推倒屏风。
她要毁了这一切,毁了这个见证她从云端跌落泥潭的黄金牢笼!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脚那个积灰的红木梳妆柜上。
那是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那个来自南疆小族、唯唯诺诺一辈子、连死都没能葬入妃陵的可怜女人。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身上那卑贱的血!”
李清月眼中满是怨毒,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指甲在柜面上抓出刺耳的声响。
“如果你母族强大,像皇后的母族那样!父皇怎么敢这么对我?!”
“如果你不是那么下贱,我又怎么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蛮夷女人生的杂种!!”
砰!!
她举起沉重的铜镜,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砸向那个梳妆柜。
一下!两下!
木屑横飞,柜体四分五裂。
仿佛她砸碎的不是柜子,而是那个让她自卑了半辈子的出身。
可就在柜体彻底崩碎的瞬间。
“哐当”一声。
一块漆黑的夹层板掉了出来,随之滚落的,还有一个用油纸死死裹住的小包,以及一封封了火漆的信。
李清月动作一僵。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颤抖的手,剥开了那层油纸。
一枚戒指。
通体惨白,非金非玉,竟是用某种不知名野兽的指骨打磨而成。
指环正面,雕刻着一只狰狞欲出的双尾蝎,蝎尾高高翘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性。
【巫神骨戒】!
李清月手指触碰到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指尖直钻天灵盖,那不仅仅是冷,更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她哆嗦着拆开那封信。
信纸泛黄,字迹却是触目惊心的暗红——那是血写的。
“月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大乾皇宫恐怕已无你容身之地。”
“世人皆以为娘是南疆小族进贡的玩物,却不知,娘乃前朝南疆巫神教圣女胞妹!”
“太祖背信弃义,坑杀我教众,独享天下。娘忍辱负重入宫,甚至自废一身毒功,只为保全这一点正统血脉。”
李清月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呼吸急促得像个拉破的风箱。
正统血脉?
自己不是卑贱的蛮夷,而是……神教的传人?
她继续往下看,每一个字都像惊雷炸响。
“你切记!千万不可暴露身份!尤其要提防影阁的乌桓!”
“影阁不过是当年叛教而出的一群疯狗,他们窃取了教中秘典,却失了正统传承。若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必会杀你祭旗,以正其名!”
“但若有一日,你走投无路……”
“便戴上此戒!此乃‘万蛊令’!”
“真正的力量,在南疆十万大山深处!在那些不肯归顺大乾的三十六洞土司手里!见戒如见神,万千蛊师,必誓死效忠!”
信纸从指间滑落。
李清月跪在一地狼藉中,死死盯着那枚骨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讽刺。
太讽刺了!
她为了争夺皇位,不惜与影阁合作,与乌桓那个老怪物虚与委蛇。
却原来,自己才是乌桓最想杀的巫神教正统!
而自己手里,一直握着比影阁更恐怖的底牌!
“哈哈哈哈……”
李清月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父皇,你嫌弃我的血统。”
“龙晨,你骂我是毒蛇。”
“好……好得很!”
她缓缓捡起那枚冰冷的骨戒,没有任何犹豫,狠狠套入了自己的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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