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吏部的暗棋
离开天牢时,天色已微亮。郑和站在刑部衙门外的石阶上,望着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石板路,忽然对王二虎道:去吏部。
王二虎吓了一跳:现在?蹇尚书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咱们没证据,怎么去查他?
不需要证据。郑和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陈弘死前说的话,未必全是真的,但一事,定有蹊跷。你还记得上次漕粮里的败絮菌吗?那种菌子只有云南才有,而负责采办云南药材的,正是吏部文选司的郎中——蹇义的门生。
吏部衙门外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油亮。郑和递上名帖时,守门的校尉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来。通报的功夫,郑和注意到门房的角落里堆着几个云南特有的竹筐,筐底还沾着暗红色的泥——和宝船厂附近发现的毒菌土壤一模一样。
郑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蹇义穿着件月白锦袍,满面春风地迎出来,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几分警惕,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郑和盯着他袖口的玉扣——那玉扣的质地和陈弘海图上盖的玉印如出一辙。他笑了笑:听闻吏部最近在核查官员履历,正好宝船队缺些懂番语的文书,想来借几本《四夷译语》看看。
蹇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摆手道:公公说笑了,那些译语都是贡品,怎好外借?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倒是认识几个流落民间的色目人,精通西洋诸国语言,若是公公需要,我让人给您送来?
郑和心里冷笑。色目人多是元朝后裔,其中不乏与西域有联系者,蹇义这是想把自己的人安插进船队。他故作感激:那多谢蹇大人了。只是不知这些人何时能到?我这边船期紧迫。
三日之内,必送到宝船厂。蹇义拍着胸脯保证,眼角的余光却瞟向旁边的书架——那里第三层的《大明律》明显被人动过,书脊上还沾着点金粉,和陈弘自尽的金簪是同一种成色。
告辞时,郑和故意撞了下书架。《大明律》哗啦一声掉下来,露出后面藏着的一个暗格,里面的卷宗掉了出来,最上面一卷赫然写着宝船队人员名册。
哎呀,真是对不住。郑和弯腰去捡,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卷宗封面——上面有个淡淡的指印,沾着的朱砂和陈弘密信上的如出一辙。
蹇义的脸瞬间变了色,抢过卷宗塞进怀里:公公快请回吧,我还要处理公务。
走出吏部大门,王二虎忍不住问:大人,咱们就这么走了?那名册......
急什么?郑和望着街对面的茶馆,他越是藏着掖着,越说明心里有鬼。你去盯着那几个色目人,看看他们和谁接触。我去趟翰林院,找解学士聊聊。
解缙正在翰林院校勘《永乐大典》,见郑和进来,手里的朱笔都掉在了纸上。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花:郑公公怎么来了?难道......陈弘的事有新进展?
郑和将海图放在他面前:解学士看看这个。
解缙展开海图,眼睛越睁越大:这......这是建文帝的笔迹!我当年在东宫见过!上面这些矿脉......天哪,满剌加竟有红宝石矿?
不仅如此。郑和指着暗格里的名册,蹇义手里有份船队眼线的名单,而陈弘死前说,这些人是为了破坏下西洋。
解缙的脸色凝重起来:蹇义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当年在建文朝就左右逢源,朱棣登基后又靠揭发旧臣上位。他要是想搞鬼,怕是比陈弘还难对付。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几日我去国子监,见几个太学生在临摹一种奇怪的符号,说是吏部发的识字课本,现在想来,倒像是西洋的密码......
郑和心里一动:那些太学生现在在哪?
被蹇义派去江南采办丝绸了,说是给船队做贡品。
不好!郑和猛地站起身,江南的织户里有不少咱们招募的水手家属,他这是想借机抓人!
两人冲出翰林院时,雨已经停了。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郑和望着远处的鼓楼,忽然觉得那高耸的楼檐像一把悬着的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二、织坊里的密信
江南的蚕桑正盛。苏州府的织坊里,机杼声此起彼伏,织工们埋头穿梭,把五彩的丝线织成精美的锦缎。林小满混在送桑叶的伙计里,眼睛却盯着角落里的几个色目人——他们穿着粗布短打,手指却保养得极好,明显不是干粗活的人。
张三哥,这几个胡人是来干嘛的?林小满递给旁边的织工一个窝头,那织工的儿子正在宝船队当水手。
张三咬了口窝头,压低声音:说是来教咱们织西洋花纹的,可我瞅着他们老往账本上看——咱们织坊的账册上记着多少水手家属,他们怕是门儿清。
正说着,一个色目人忽然走到张三面前,用生硬的汉话问:你儿子叫张小三?在船队当火夫?
张三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窝头掉在地上:是......是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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