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方国停留的日子里,郑和除了探访学府、清真寺,最常去的便是港口旁的万国贸易集市。这集市占地极广,青石板铺就的街巷纵横交错,像是一张铺开的大网,将来自世界各地的文明与特产都网罗其中。每日天刚亮,集市就热闹起来,商贩们踩着晨光支起摊位,骆驼的驼铃声、商人的吆喝声、器物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再混着香料、瓜果、皮革的复合香气,鲜活又热闹,连空气里都飘着烟火气与异域风情。
刚走进集市口,就见各色商人穿梭往来,服饰、样貌各不相同,却都笑意盈盈。阿拉伯商人裹着雪白长袍,头巾边角绣着精致花纹,摊位上摆满了织金地毯,图案繁复华丽,踩上去软乎乎的像陷进云朵里,宝石饰品在晨光下闪着璀璨光芒,红的似火、蓝的如深海,引得人忍不住驻足;欧洲商人高鼻深目,穿着束腰短衫,摊位上的玻璃制品格外惹眼,透明的玻璃杯、彩色的琉璃摆件,阳光透过杯壁折射出七彩光晕,新奇又精巧,还有黄铜钟表滴答作响,指针转动间满是异域巧思;非洲商人肤色黝黑,身着色彩艳丽的织物,摊位上堆着粗壮的象牙、醇厚的香料,还有手工雕刻的木俑,纹路粗犷传神,透着原始质朴的韵味。
“这位大人,来看看我的地毯?纯羊毛织就,花了三个月才完工,铺在厅堂里,保管气派!”一名阿拉伯商人见郑和走来,连忙热情招呼,伸手拍了拍地毯,绒毛蓬松柔软,花纹里的金线在光下闪着细光。郑和俯身摸了摸,笑着点头:“手艺确实精湛,花纹也别致,透着贵国的特色。”旁边一名欧洲商人也凑过来,举着个玻璃酒杯说道:“大人也瞧瞧我的宝贝,这玻璃通透无瑕,大明可少见,用来盛酒饮茶,格外清雅。”郑和接过酒杯端详片刻,杯壁薄如蝉翼,手感顺滑,忍不住赞叹:“做工确实精巧,你们的技艺当真厉害。”
商人们操着五花八门的语言,有的说阿拉伯语,有的讲欧洲方言,还有的吐着非洲土语,起初交流全靠比划,手舞足蹈的模样格外滑稽。后来有人找了通晓多国语言的翻译,讨价还价的声音顿时热闹起来,“这个价太低了,我进货都不够本钱!”“再添点,就当交个朋友,往后多照顾生意!”争执声里满是烟火气,最后敲定价格时,双方都笑得眉眼弯弯,满是满意。
郑和站在集市中央,看着眼前交融热闹的景象,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天方国不只是肃穆的宗教圣地,更是四海文明交汇的枢纽,这里的文化像一片宽阔的海洋,包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支流,不同文明在此碰撞、磨合,最后相融共生,绽放出更鲜活的光彩。这种包容开放的态度,正是大明需要学习借鉴的,四海之内本就不该有隔阂,相互接纳才能共同发展。
他当即招手叫来马欢与巩珍,两人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大人有何吩咐?”郑和指着集市里的各色摊位与商人,语气郑重又带着几分急切:“这地方藏着太多宝贝,你们可得好好搜罗记录。马欢,你负责把天方国的文化习俗、天文医学知识都记下来,哪怕是一句民间谚语、一种做饭的手艺,都别落下,越详细越好;巩珍,你去挑些当地的书籍、特产,尤其是天文仪器、医学典籍,还有这些新奇的手工制品,都精心收好,带回大明整理成册,让朝堂上下都能了解天方文明,也为两国乃至多国的交流搭个桥梁。”
马欢与巩珍眼睛一亮,连忙应诺:“大人放心,属下保证办妥!”两人转身就忙活起来,像是两只撒欢的小鹿,穿梭在集市街巷里。马欢揣着纸笔,走到摊位前就蹲下来,一边比划一边请教,遇到懂通用语的商人,更是拉着人家问个不停。见一名老匠人在做铜器,他凑过去看了半晌,笔尖飞快记录:“天方铜器制作,先熔铜铸坯,再精雕细琢,纹饰多为伊斯兰纹样,线条流畅繁复……”遇到百姓闲聊,他也凑在旁边听,偶尔记下几句有趣的谚语,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出来的,一页纸很快就写得满满当当。
巩珍则背着个布囊,专挑稀罕物件下手。在天文摊位前,他盯着一个铜制星盘看了许久,那星盘刻度精准,转动灵活,能快速测算星象方位,当即跟商人讨价还价买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裹进布里;到了书籍摊位,他更是挪不开脚,挑了好几本天文、医学典籍,还有记录天方历史文化的着作,抱着怀里沉甸甸的,脸上满是欢喜;路过香料摊,他又挑了几种大明没有的香料,凑到鼻尖闻了闻,香气醇厚,连忙塞进布囊里,嘴里念叨着:“回去给后厨试试,说不定能做出新奇口味的菜。”
两人忙得脚不沾地,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却半点不觉得累,反而越忙越有劲头。偶尔碰面,还会相互炫耀自己的收获,马欢举着写满字的纸说道:“我记了好几种天方手艺,回去整理出来,定能让大家开眼界。”巩珍晃了晃怀里的星盘,得意道:“我这星盘可是宝贝,对航海导航大有帮助,比咱们现有的仪器还精准些。”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忙活去了,只想着多搜罗些宝贝,不辜负郑和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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