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着刺骨的湿意,卷过田家堡高耸的土墙,呜咽着钻进西北角那几间破败的土坯房里。空气里混杂着马厩的骚臭、破屋的霉味,还有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是墙角那堆新剥下来的野猪皮,柱子等人趁着夜色偷偷处理了最后一点储备,腥气一时散不尽。
阿秀抱着小豆子,蜷缩在还算干燥的麦草堆上,用一块破布蘸着冷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小豆子烧得迷迷糊糊,小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发出细弱的、梦呓般的呻吟。二丫的母亲抱着那个气息奄奄的婴儿,缩在更深的阴影里,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仿佛怀里的生命早已流逝,只剩下一具小小的躯壳。
柱子等人围在屋子中央一个用破瓦罐架起的小火堆旁,火苗微弱地舔舐着罐底,里面煮着一点稀薄的糊糊,是今日领到的口粮。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新得的刀甲皮靴此刻也失去了光彩,胡乱堆在角落,蒙着一层灰暗。饥饿和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重新缠绕上来,勒得人喘不过气。
雷横抱着他那柄环首刀,如同沉默的铁塔,矗立在门洞的阴影里。他换上了厚实的皮靴,踩在冰冷的地面,无声无息。环眼透过门洞,冷冷地扫视着外面堡子灰暗的天空和远处偶尔走过的、带着监视意味的庄丁身影。他脸上的横肉绷得紧紧的,下颌线如同刀刻。昨日当众鞭笞田三的余波还在堡内发酵,佃户们敬畏的目光和庄丁们隐藏的敌意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田魁的隐忍,田彪的怨毒,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史进吊着左臂,烦躁地靠在墙边,右手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土墙。憋闷!前所未有的憋闷!这堡子像个巨大的囚笼,把他这头渴望厮杀搏命的猛虎困得几乎要发疯!他需要战场!需要鲜血!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杀来冲散这磨人的饥饿和屈辱!他豹眼扫过角落那堆野猪皮,又扫过小豆子和二丫母亲怀里那气息微弱的婴儿,眼中戾气翻涌。
孙逊坐在火堆旁一块冰冷的石头上,闭着眼,仿佛在假寐。撕破的衣襟在微弱的热浪和寒风中飘动。腹中的饥饿感火烧火燎,但更灼人的是精神的紧绷。时迁昨夜带回的消息——田魁书房里的地道和藏兵洞图纸——像一把钥匙,在他脑中反复转动。机会就在眼前,但如何把握?何时把握?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到令人心悸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骤然从堡墙外、东边的荒野方向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瞬间撕裂了堡内压抑的死寂!
“敌袭——!!!”
“黄巾——!是黄巾贼——!!!”
“快关寨门!起吊桥——!!!”
凄厉尖锐的嘶吼声和刺耳的铜锣声几乎同时从堡墙上炸响!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锅,整个田家堡瞬间沸腾!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什么?!”雷横瞳孔骤然收缩,环眼中凶光爆闪,一个箭步冲出破屋!
史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站直身体,右手瞬间按住了腰间的短刀,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一种病态的、嗜血的兴奋:“黄巾?!来得正好!老子憋坏了!”
柱子等人吓得面无人色,手里的破碗都掉在了地上!阿秀死死抱紧小豆子,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二丫的母亲更是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婴儿搂得更紧。
孙逊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血丝瞬间被一种冰冷的锐利取代!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与雷横并肩望去。
只见堡墙东门方向,尘土飞扬!一匹瘦马如同离弦之箭,从弥漫的烟尘中狂飙而出!马背上一个穿着破烂皮甲的庄丁,浑身是血,背上插着几支折断的羽箭!他伏在马背上,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堡…堡主!黄巾…大股黄巾…数…数百…杀…杀过来了!刘…刘老六他们…全…全没了…”话音未落,那庄丁身体一歪,直接从狂奔的马背上栽落下来,重重摔在堡门前冰冷的夯土地上,抽搐几下,再无声息!只有那匹受惊的瘦马,带着悲鸣,绕着主人的尸体疯狂打转!
“轰——!”
堡墙上的守卫和闻声赶来的庄丁瞬间炸开了锅!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透了每个人的心脏!数百黄巾!这几乎是田家堡全部丁壮的两倍还多!
“快!快放吊桥!让三儿进来!”田魁惊恐的吼声从堡墙了望楼上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肥胖的身躯在女墙后若隐若现。
沉重的绞盘声嘎吱作响,横跨护堡河的吊桥带着死亡的阴影,缓缓放下,落向对岸。
就在吊桥即将落地的瞬间!
“呜嗷——!!!”
如同地狱之门洞开!一片混杂着疯狂、暴戾、饥饿和毁灭欲望的嘶吼声浪,如同海啸般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席卷而来!紧接着,黑压压的人潮如同溃堤的洪水,从烟尘中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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