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初春的寒风卷着灰烬和未干透的暗红,吹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咸。巨大的“止戈”旗在城头猎猎作响,青黑色的旗面映着惨淡的日头,顶端那个熔铸的“仁”字,冰冷坚硬。城楼下,那片曾堆积如山、又被烈焰吞噬了地契的空地,如今被冲刷得只剩下几滩顽固的暗褐和散落的焦黑纸灰。新夯的黄土覆盖其上,却掩不住昨日那场血火交织的惊雷余韵。
刘备站在城楼最高处,深青色的州牧官袍被风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清瘦却异常挺拔的轮廓。他腰间悬着那柄名为“止戈”的无鞘短剑,黯淡的剑锋无声吞吐着寒气。目光越过城下新设的流民粥棚,越过远处刚刚插上界桩、等待开垦的荒芜田亩,投向更南方的天际——那里,是曹操的兖州,是即将被血雨腥风彻底点燃的荆州。
“大人!大人!”一个穿着半旧吏服、跑得气喘吁吁的年轻佐吏冲上城楼,脸色煞白,“城东…城东李家坳!李家…李家那个旁支李浑!带着几百个佃户和家丁!占了刚分下去的地!把…把咱们派去的农桑吏给绑了!吊在村口大树上!说…说谁敢动李家的地,就…就扒了谁的皮!”
刘备的眼神骤然一凝!如同冰湖乍裂!沛县王吏的嘴脸,下邳七家豪强临死前的疯狂,瞬间与这“李浑”的名字重叠!新法初行,尸骨未寒,竟还有人敢跳出来,用最野蛮的方式,试图将刚刚松开的枷锁重新套回生民的脖颈!
一股冰冷的、混合着沛县河堤上捣粥的决绝和下邳焚契时烈焰般愤怒的气息,从刘备身上升腾而起!他没有暴怒,没有咆哮,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城楼之下那片刚刚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空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身后肃立的臧霸耳中:
“臧霸。”
“末将在!”如同铁塔般的身影踏前一步,独眼中凶光爆射,甲叶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沂水河畔的死里逃生和彭城攻坚的血战,早已将他锻造成一柄只知听令、不问缘由的凶刃!
“着你本部铁骑八百,”刘备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每一个字都像淬过冰,“即刻出发,踏平李家坳。”
“主犯李浑——”
“斩立决!”
“附逆家丁——”
“尽数锁拿,发配辽东矿场!”
“所劫农桑吏——”
“救下!重赏!”
“李家坞堡——”
刘备的目光扫过城下那片被新土覆盖的空地,仿佛又看到了冲天烈焰中飞舞的灰烬:
“付之一炬!”
“孤要这徐州上下——”
他猛地转身,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钉在臧霸那凶悍的脸上:
“再无人——敢阻生民活路!!!”
“诺!!!”臧霸独眼中瞬间燃起狂热的火焰!他重重抱拳,甲叶震响!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动,迅速消失在城楼阶梯之下。
很快,城下传来战马嘶鸣和铁蹄汇聚的轰鸣!如同黑色的铁流,在臧霸的咆哮声中,朝着城东方向滚滚而去!杀气冲天!
刘备依旧立在城头,寒风吹动他深青的袍角。他望着那远去的铁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仁者之剑开锋,岂能不饮血?下邳的焚契烈火是宣言,李家坳的血火,便是立威的雷霆!这乱世,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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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车骑将军府。檀香的气息也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巨大的沙盘上,代表荆州的区域被朱砂重重圈出,几面小小的黑色令旗插在襄阳、江夏等关键节点,如同毒蛇的獠牙。
诸葛亮伏在案前,青袍的袖口沾着墨迹,正对着几份摊开的密报和一卷绘制精细的长江水文图,眉头紧锁。朱武捻着胡须,脸色阴沉。吴用的羽扇许久未动。
“蔡瑁、张允水军已完全封锁江陵至夏口江面,大小战船四百余艘,弓弩齐备,巡弋森严。”
“襄阳城内,刘琮继位,蔡氏一族把持军政,大肆清洗刘琦旧部,人心惶惶。”
“江夏黄祖似有异动,与蔡瑁使者往来频繁…”
“荆州使者蒯越,已至府外三日,泣血恳求面见主公,言有刘景升托孤血书…”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深潭。荆州,这盘天下棋局中至关重要的腹地,正被曹操的毒牙狠狠咬住,迅速溃烂!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报——!荆州使者蒯越——撞碑了!!!”
一个传令兵几乎是滚进书房,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恐和哭腔!
诸葛亮、朱武、吴用霍然起身!
将军府外,高耸的“止戈碑”下。
蒯越,这位昔日刘表帐下风度翩翩的谋士,此刻形容枯槁,须发散乱。他穿着一身早已被尘土和汗水浸透的素服,额头鲜血淋漓,正死死抱着冰冷的碑身,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悲愤而剧烈颤抖!碑身青黑,顶端那个巨大的“仁”字,被他额头的鲜血染红了一角,显得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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