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声坟场”带回的远古知识碎片，如同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在“遗骸镇”核心研究层引发了剧烈的震动与无尽的争论。辉石力排众议，组建了代号为“契约之眼”的绝密研究小组，由灰烬直接领导，成员包括最顶尖的符号学家、古代文明研究者、概念物理学家以及经受过最严格精神抗性训练的灵能者。他们的任务：在绝对隔离、多重屏蔽的环境下，尝试解析、翻译并理解那些关于“契约”、“平衡”、“约束”的法则碎片。
过程极其凶险。那些知识本身似乎就带有某种“防御机制”或“诅咒”。即便只是观看被零/阿尔哈兹雷德模糊回忆并转述的符号，研究人员也会出现精神恍惚、记忆混乱、甚至短暂的时空感错乱。更有一位研究员在尝试构建一个最简单的“誓约平衡模型”时，其周围的现实发生了细微但恐怖的畸变——他的影子短暂地获得了独立意识并试图攻击他，而他签署实验同意书的笔迹，在纸张上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知识是力量，但来自远古神战余烬的知识，本身就是浸透了疯狂与危险的毒饵。
然而，进展也伴随着风险缓慢浮现。他们初步确认，零/阿尔哈兹雷德接触到的暗金色碎片中蕴含的“契约”法则，其层次远超人类文明现有的任何法律、协议甚至魔法契约概念。它涉及到存在本身之间、概念与概念之间、乃至不同维度规则之间的“义务”与“权利” 的根本性定义与约束方式。从某种角度看，“神煞”与零之间的“限制性共生协议”，就是这种底层契约法则的一种极其粗糙、强制且充满敌意的畸形应用。
“如果我们能真正理解哪怕一小部分……”灰烬在加密通讯中对辉石说道，机械眼闪烁着分析的光芒，“或许能找到在不触发‘最终净化’的前提下，微调现有协议条款的方法。比如，扩大‘保障持有者生存’的定义范围，增加对‘神煞’主动攻击欲望的额外限制，甚至……尝试建立极其有限的、双向的‘信息交换义务’。”
“但这需要零的深度参与和配合，而且，他必须能承受再次与那些禁忌知识深度接触的风险。”辉石面色凝重，“更重要的是，‘神煞’会允许我们‘篡改’协议吗？”
与此同时，在医疗舱内逐步恢复的零/阿尔哈兹雷德，也在与阿卜杜尔的意识进行着危险而频繁的“内部磋商”。
阿卜杜尔对远古契约知识表现出了近乎贪婪的兴趣，不断催促零放开更多压制，让他能更直接地接触和分析那些信息碎片。他提出了更加激进的设想：
“不仅仅是微调协议！那些知识揭示了‘契约’的本质是‘双向约束’与‘概念交换’！我们可以尝试利用‘锁孔’和这些知识，在‘神煞’的逻辑深处，埋下一个隐性的、不对等的‘次级契约’——比如，以我们‘自愿’承受某种额外的‘监控’或‘限制’为代价（反正现在已经够多了），换取‘神煞’在特定情况下（如遭遇其他古神直接攻击时）必须优先履行‘保护持有者’的义务，哪怕这违背它部分‘清理’本能！这就像在它的核心程序里，插入一段无法轻易删除的‘隐藏条款’！”
这无疑是更加疯狂的赌博。在“神煞”这个极度排斥“污染”和“错误”的存在内部，埋藏“隐藏条款”？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阿卜杜尔的话也点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目前的“限制性共生协议”几乎完全是单方面的枷锁，零几乎没有任何真正的“权利”或“筹码”。想要在未来的危机中生存，尤其是面对可能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危险的古神干涉，他必须获得哪怕一丝真正的、可靠的“保障”。
零/阿尔哈兹雷德陷入了痛苦的权衡。他需要力量，需要保障，但又极度警惕阿卜杜尔那充满诱惑与疯狂的建议。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神煞”自身的变化，为他敲响了新的警钟。
在一次例行的、极其微弱的“否定”之力调用练习中，零/阿尔哈兹雷德清晰地感觉到，“神煞”力量的输出似乎……顺畅了那么极其细微的一丝？虽然依旧充满抵触和监控，但那种调用时的“滞涩感”和“协议标记”的尖锐程度，似乎有微不可查的减弱。
更令他不安的是，当他尝试用意识去探究灵魂深处那块与“神煞”连接的“限制接口”时，他“看”到了一些之前未曾注意的、极其细微的灰色数据流，正在接口周围缓慢流淌、解析、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自我优化与适应性调整？这些数据流中，隐隐带着一丝与“熔炉遗骸”中黑色怨念相似的、冰冷的“毁灭”特性，但更加精炼、更加“程序化”。
难道，“神煞”在吸收了那0.0001%的“混沌-毁灭”次级概念后，不仅更新了数据库，还在悄悄地优化自身的“否定”协议与输出算法？它正在变得更加“高效”，更加“适应”与零这种“污染源”共生的状态？这对于零来说，绝非好事！一个更聪明、更有效率的“狱卒”，远比一个单纯的、暴怒的“毁灭程序”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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