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呼吸急促，眼中布满了血丝。
96年的、被骗了四次的、最后中风瘫痪、孤独死去的记忆，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屈辱！
他桌上的龙虾，还散发着余温。
他手腕上的表王，还在精准地走动。
他，还是23岁。
“啊！”
张凡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疯狂地砸向电视！
“砰！砰！砰！”
“废物！！废物！！废物！！”
他状若疯魔，在客厅里咆哮着，那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你他妈是不是贱啊？”
“都已经被骗那么多次了，你他妈为何就是不长记性！”
他指着空气，仿佛那个119岁的模拟体就站在他面前。
“那个离异的！那个打电竞的！那个小护工！那个保洁阿姨！”
“你他妈的猪脑子吗？！你看不出来她们是骗子吗？！”
“六千万！六千万的本金啊！你就是存银行吃利息！你都能赢啊！”
“你为什么要去花天酒地？你为什么要去相信爱情？”
张凡喘着粗气，一拳砸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红着眼睛，低吼道：
“没有女人你他妈就活不下去吗？”
整个房间死一般地寂静。
只有张凡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宿主，你错了。】
张凡浑身一震，怒火再次上涌：“我错了？我他妈哪错了？！我让他保本！他给我败光了！我还错了？”
【你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系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是因为你还年轻。】
【你23岁，身体健康，精力旺盛。你坐拥三神车，戴着表王，银行里躺着近七千万现金。你是这个世界的绝对主角。】
【你刚刚享受了一个月的众星捧月。你当然可以高高在上地、用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我不需要女人，我不需要感情。’】
【可系统里的你呢？】
【你孤独地过去了三十年……五十年……九十年。】
【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李斌、王群泽那些人，在你80岁的时候，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你那颗活了七百年的灵魂，在现实中，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
【你当然渴望陪伴。】
【你渴望爱。】
【当成熟的鉴定师出现时，你不是爱上了她，你是爱上了‘家’的感觉。】
【当电竞女孩出现时，你不是爱上了她，你是爱上了你早已失去的‘梦想’和‘激情’。】
【当你90岁，遇到那个护工时，你不是爱上了她，你只是爱上了‘温暖’。】
【你不是蠢。】
【你只是……太孤独了。】
系统的声音，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张凡的心上。
【别用23岁的你，去评价90岁的你。】
【当你老到四肢不能动弹，大小便失禁，躺在病床上，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
【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孤独……】
【真的好吗？】
张凡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咆哮，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愣住了。
他就那么傻傻地站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你只是……太孤独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无限循环。
他想起了第八次模拟中，90岁的自己，中风躺在床上，25岁的护工握着他的手，给他讲笑话。
他想起了119岁的自己，死在冰冷的病房里，身边没有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他啊。
“噗通。”
张凡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他看着满地狼藉的龙虾残骸，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他沉默了。
他沉默了足足十分钟。
许久，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跨越了近八百年时光的叹息。
“是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指望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有钱的、孤独的男人，一辈子封情绝爱，不去渴望温暖……”
“这……这他妈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啊。”
他终于明白了。
他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杀猪盘”。
也不是他自己“管不住”的下半身。
而是“人性”本身。
是那该死的、无法被消除的——孤独。
张凡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既要赚到一个亿，还要……顺便找个‘真爱’？”
“这他妈的……才是地狱难度的模拟啊。”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走到了落地窗前。
“不过……”
他的眼神，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后，再次变得坚定。
“在找到那个‘她’之前……”
“我他妈，还是得先有一个亿！”
他拿起了电话。
“喂，系统？”
“第九次模拟，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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