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渐晚,突围在即。李嵩召集最后的心腹将领,在帐内做最后的部署。一番紧张的商议后,众人领命而去。李嵩长长舒了口气,感到左臂旧伤因方才情绪激动和动作过大,又开始隐隐作痛,渗出血迹。他皱了皱眉,习惯性地喊道:“来人,唤那个郎中来换药!”
苏婉清应声而入,提着药箱,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帐内烛火昏暗,只有他们两人。她熟练地解开染血的旧绷带,露出伤口。伤口周围红肿不堪,看起来触目惊心。她先是用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然后取出一罐绿色的药膏,语气温和:“此药膏有消炎生肌之效,或可缓解将军痛楚。”
李嵩“嗯”了一声,并未在意。就在苏婉清用手指蘸取药膏,看似要涂抹的瞬间,她的指尖极其隐秘地在那中空的银针柄端轻轻一按,一些细微得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粉末,已悄无声息地混入了药膏之中,然后均匀地敷在了伤口之上。她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迟滞。接着,她用干净的白布重新将伤口层层包裹妥当。
“好了,将军。切记近期勿要发力。”苏婉清收拾着药箱,语气如常。
李嵩活动了一下手臂,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凉意,痛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些,便点了点头:“辛苦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口干,随手拿起旁边案几上已经凉透的茶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苏婉清垂下眼帘,提起药箱:“将军若无其他吩咐,小女去瞧瞧其他伤患,还需备些草药。”
“去吧。”李嵩挥挥手,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苏婉清退出大帐,身影很快融入营地的阴影中。早已接应在此的暗卫无声地递上一套深色夜行衣。她迅速换上,如同鬼魅般借助帐篷和杂物的掩护,向营地边缘潜去。途中,她听到李嵩帐中传来一声闷响,以及亲兵惊慌的呼喊:“将军!您怎么了?!” 她脚步未停,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帐内,李嵩刚站起身,准备最后检查一下突围队伍,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四肢百骸传来一种诡异的麻木感,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想开口呼喊,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心脏部位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双眼暴突,难以置信地看向帐门方向,手指徒劳地向前伸了伸,随即重重栽倒在地,气绝身亡。他的脸上甚至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只是凝固着惊愕与不甘。
“将军!将军!”闻声冲进来的将领和亲兵看到倒在地上的李嵩,探其鼻息,已然冰凉。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军医匆忙赶来,检查一番,却查不出任何外伤和中毒迹象,只能归结为连日激战、心力交瘁导致的猝死。
“李将军……累死了?!”这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早已士气低迷的残军中炸开!
主心骨突然暴毙,突围计划瞬间搁浅。群龙无首,各级将领互不统属,争吵、猜忌、恐慌迅速蔓延。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李将军都死了!还打什么?快跑吧!” 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最后的纪律。士兵们丢下兵器,挣脱军官的呵斥,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向营地外黑暗中逃去,溃散如同雪崩,无法阻止。
后帐中,伤口剧痛、刚勉强睡着的江祏被震天的喧嚣惊醒。“外面何事喧哗?!”他厉声喝问。
一名亲兵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哭喊道:“大人!不好了!李……李嵩将军他……他突然死了!弟兄们……弟兄们全炸营了!都跑了!”
江祏如遭五雷轰顶,猛地坐起,眼前一黑,差点晕厥。他挣扎着指向帐外,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了!李嵩一死,军心彻底散了!他听着帐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实则是溃兵自相践踏和萧遥光残部的趁火打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前襟。
……
皇宫,苏婉清已换回素雅宫装,洗净了手脸,仿佛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潜入暗杀从未发生过。她平静地向萧宝荣和影子复命:“陛下,大人,李嵩已除,江祏军溃。”
萧宝荣正盘腿坐在软榻上,啃着一块做成手里剑形状的蜂蜜糖,闻言眼睛一亮,把糖咬得咔嚓响:“干得漂亮婉清!这下江祏那老杂鱼成光杆司令了!看他还怎么嚣张!” 他拿起一块糖递给苏婉清,“奖励你的!下次研究点新口味!”
影子微微颔首,斗笠下的目光扫向宫外混乱的方向,声音无波:“溃军已不足为虑。萧锋将军可率部出宫,收拾残局,擒拿江祏了。”
苏婉清接过糖,并未立即食用,只是福了一礼,便安静地退到一旁。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是战场上的事情了。她回到自己的偏殿,开始仔细清理药箱,将那些用于伪装的寻常草药收起,而某些特殊的“配料”,则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桌案上,她摊开一本医书,提笔蘸墨,开始记录此次“出诊”的细节与心得,神情专注,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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