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宫,囚室。
与其说是囚室,不如说是一间门窗被临时加固、陈设被清空的偏殿。光线从高悬的、镶嵌着粗铁条的窄窗透进来,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头、灰尘,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失败者的绝望气息。
慕容嫣被一根浸过药水、异常坚韧的软绳,以一种既不让她过分痛苦、又绝无可能自行挣脱的方式,束缚在一张结实的硬木椅上。绳索绕过她的肩背、手臂和椅背,将她牢牢固定。她的头发不再有侍女精心梳理,几缕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和脸颊。那身曾经精致华美的淡粉色宫装,此刻也沾满了尘土,裙摆甚至有被撕扯的痕迹,是她之前疯狂挣扎时留下的。
然而,与这狼狈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屈服或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毒蛇般的阴鸷和疯狂。毒杀失败,刺杀败露,她精心谋划的一切都已化为泡影,自己更是沦为阶下囚,生死悬于一线。但她不甘心,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此认输。
殿外传来沉稳的、属于男性侍卫的脚步声,每隔一刻钟,准时响起,是换岗的暗号。然后是片刻的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快乐窝方向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欢快音乐声。那声音像针一样,一下下刺着她的耳膜,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与那座“快乐结界”中天堂般生活的天壤之别。
嫉妒、怨恨、屈辱,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硬拼?她已试过,结果是被轻易制服,连最后的毒针都被夺走。求饶?那疯帝现在只怕对她厌烦透顶,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等死?不,她慕容嫣就算死,也要拉着人垫背,至少,也要搅得这南齐不得安宁!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空荡荡的囚室,最后定格在那扇紧闭的、从外面上了重锁的殿门上。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鬼火,在她心底幽幽亮起。
离间。
那个看似疯癫、实则对身边人有着近乎天真信任的皇帝,真的就毫无猜忌之心吗?不,只要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骨子里都刻着“多疑”二字。只是平时被那些“忠臣良将”的伪装和那个无忧无虑的环境所掩盖罢了。若有人能将这猜忌的种子,用最恰当的方式,埋进他心里呢?
萧锋,手握重兵,勇悍过人,在军中威望极高,常年戍边,看似忠心,但“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可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苏婉清,掌控暗卫,手段狠辣,行事隐秘,说是护卫,焉知不是监视?她对自己人固然维护,但对旁人,尤其是可能威胁到陛下“快乐”的人,可从不留情,这种人在身边,陛下夜里当真能安睡?还有影子,神出鬼没,情报通天,陛下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其监控之下,这样的人,真能全然信任?
一个大胆而阴毒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也是她最擅长的领域——用言语作刀,用人心作棋。
她开始用后脑勺,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地撞击着坚硬的椅背,发出“咚、咚”的闷响。同时,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仿佛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和呻吟,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门外守卫的注意。
果然,脚步声快速靠近,殿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一名面容冷峻的侍卫探头向内查看。
“救……救命……我好难受……我要见陛下……我有……有要紧事……关乎南齐……关乎陛下性命!” 慕容嫣立刻停止撞头,抬起头,露出苍白憔悴、泪光盈盈的脸,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痛苦和一种奇异的、仿佛垂死之人回光返照般的“急切”与“担忧”,“求求你……禀报苏大人……或者……直接禀报陛下!此事万分紧急,若因延误出了差池,你们……你们也担待不起啊!”
她的演技依旧精湛,将一个“身陷囹圄却心系君国、忍痛告密”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那侍卫眉头紧锁,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假。慕容嫣适时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等着。” 侍卫最终丢下两个字,关上了小窗。脚步声匆匆离去。
慕容嫣垂下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而得意的光芒。她知道,苏婉清一定会来,甚至会带她去见陛下。因为苏婉清同样想看看,她这只穷途末路的毒蛇,还能吐出什么样的毒信。而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完成最后一击。
约莫半个时辰后, 殿门被打开。进来的果然是苏婉清,她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劲装,神情冰冷,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暗卫。
“公主殿下,听说你有要事,关乎陛下安危,需要面陈陛下?” 苏婉清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慕容嫣费力地抬起头,脸上是强忍痛苦的脆弱,眼神却“坚毅”地望向苏婉清:“是……苏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必须亲口告诉陛下。否则……否则恐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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