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起一张。1960年7月5日,汇款十元。
再一张。1963年1月5日,汇款十元。
一张张,一百多张,一千多块钱。
“可…可我们真没收到…”何雨水手在抖,“哥从来没提过有钱…要是真有这么多钱,他不会让我饿肚子…”
何大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白得像纸。
“钱…钱被谁截了?”
白寡妇在旁边冷笑:“还能是谁?院里那些人呗。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反正钱进了他们口袋。”
何大清猛地站起来。
“走!”
“去哪儿?”何雨水问。
“回四九城!”何大清咬着牙,“我要看看,是谁吞了我一千多块钱!是谁害得我儿子残了,我闺女没饭吃!”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把汇款单收据小心包好,塞进怀里。白寡妇想拦,被他瞪了一眼。
“那是我儿子闺女!我能不管?”
白寡妇不说话了。
当天下午,何大清带着何雨水上了回四九城的火车。
车上,何雨水看着窗外的田野,心里乱糟糟的。
爹真的寄钱了?一千多块?那钱去哪儿了?谁截了?
如果真有这些钱,哥哥不会残,她不会饿肚子,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钱没了,被人吞了。
是谁?
她想起易中海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想起刘海中挺着肚子耍官威的样子,想起阎埠贵精打细算的眼神…
都有可能。
何大清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他盯着窗外,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包。
一千三百二十块钱。
他这十一年在保定纺织厂食堂当大厨,一个月工资四十二块。每个月寄十块,自己留三十二,还要养小白。日子紧巴巴的,但他从没断过。
因为他知道,柱子才十六岁,要养七岁的妹妹,不容易。
可没想到,钱根本没到孩子手里。
全喂了那些畜生。
火车在傍晚时分抵达四九城。
何大清下了车,看着熟悉的站台,心里百感交集。十五年没回来了,四九城变了,他也老了。
“爹,咱们先回家?”何雨水问。
“不。”何大清说,“先去邮局。”
两人到了东城区邮局,何大清把汇款单收据拿出来,找值班员查。
“同志,这些汇款单,收款人收到没有?”
值班员看了看收据,又看了看何大清:“这得查存根。不过这么多张,得查很久。”
“我等。”
值班员搬出一摞旧账本,一张张对。从下午五点查到晚上七点,终于查清楚了。
“这些汇款,都被人取走了。”值班员指着账本上的签字,“你看,每张都有签收。签字的人…是易中海。”
何大清手一抖。
易中海。
果然是他。
“他凭什么取我儿子的钱?”何大清咬着牙问。
“他是你们院的联络员,又是长辈,代收汇款很正常。”值班员说,“那时候很多汇款都是院里统一代收,再转交给本人。”
“可他没转交!”何大清吼,“我儿子闺女一分钱没见到!”
值班员叹了口气:“那就得找他了。不过…我听说易中海出事了,现在在监狱里。”
何大清愣住了。
监狱?
他看向何雨水。
何雨水小声说:“易中海判了六年,现在在监狱。”
何大清沉默了很久。
“走,回家。”
两人回到南锣鼓巷时,天已经黑了。
九十五号院里,各家各户正在吃饭。前院李家飘出炖肉香,王家传出孩子的笑声,后院韩家亮着灯。
中院静悄悄的。
傻柱屋里没点灯,黑暗中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何大清推开门,借着月光,看见一个人趴在滑板车上,正费力地往炕上爬。
“柱子…”他声音发颤。
傻柱猛地回头,看见门口的人影,愣住了。
“谁?”
“我。”何大清走进屋,划亮火柴,点上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父子俩对视着。
十五年没见,傻柱认不出爹了,何大清也认不出儿子了。
“爹…真是你?”傻柱声音发抖。
“是我。”何大清走到炕边,看着儿子瘫软的双腿,眼睛红了,“柱子,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傻柱没说话,眼泪往下掉。
何雨水在旁边哭出声。
何大清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那沓汇款单收据,拍在炕上。
“柱子,你看看这个。”
傻柱拿起一张收据,借着灯光看。1955年6月5日,汇款十元,收款人何雨柱…
他又拿起一张,又一张…
一百多张,一千多块钱。
“这…这是…”
“这是我十一年来寄给你的钱。”何大清咬着牙,“每个月十块,从没断过。可邮局说,钱都被易中海取走了。”
傻柱的手开始抖。
他一张张翻着收据,看着上面的日期,金额,收款人姓名…
一千三百二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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