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声音,不是消息,是来电。
屏幕上跳动着的两个字,让林闲的心猛地一沉——“房东”。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王阿姨。”
“小林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尖利的中年女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架势,“这个月的房租,今天可是最后期限了哦。我这边系统显示你还没转账,怎么回事啊?”
“不好意思王阿姨,我……我一会儿就转给您。”林闲下意识地赔着笑,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一会儿是多久啦?我跟你说哦,想租我这房子的人多得是,要不是看在你之前还算准时的份上……年轻人,要讲信用嘛!”
“是是是,我知道,马上,马上就转。”林闲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那就这样,最晚下午五点前,我要看到到账信息。不然的话,你自己知道的咯?”房东阿姨拖长了语调,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好的,一定一定。”
挂了电话,林闲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种被人掐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清晰地袭来。
他点开手机银行APP,看着那可怜的1372.5元余额,咬了咬牙,找到房东的账户,输入了1500这个数字。
【请输入支付密码】
他熟练地按下六个数字。
【交易成功!您尾号XXXX的账户完成一笔转账支出,金额1500.00元,余额-127.5元。】
负数!
他妈的,不仅这个月工资花得一分不剩,还倒欠了银行一百多块!下个月工资要十五号才发,这接下来的十几天……怎么活?
林闲把手机扔到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股混合着屈辱、焦虑和愤怒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
六千块!听着好像还行?可在这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交了房租,他妈的真的就只剩下泡面钱了!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像是发泄般,一脚踢在了墙角那堆空泡面箱上。纸箱哗啦一声散开,露出里面各种口味的包装袋——红烧牛肉,老坛酸菜,鲜虾鱼板……都是他的“老熟人”。
“去他妈的躺平!去他妈的僵尸助理!”他低吼一声,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苦涩。
躺平的代价,就是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快要维持不住。
不行,必须得找点事情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重新拿起手机,手指有些发抖地打开了几个常用的招聘APP和兼职群。目光快速扫过那些信息:
“高薪诚聘夜班快递分拣员,日结200,工作时间晚10点到早6点……”
“急招餐厅服务员,要求形象好气质佳,时薪25……”
“家教,辅导小学三年级数学,要求985/211在校生或毕业生,一次两小时,150元……”
林闲的目光在“家教”那条信息上停留了片刻。辅导小学数学,他自信还是没问题的。但看到要求“985/211”时,他眼神黯淡了一下。原主的文凭只是个普通一本,在这个卷到飞起的社会,连做家教似乎都不够看了。
而且,时薪25的服务员?一天干满8小时也才200块,还不包吃住,辛苦一天,可能连顿像样的外卖都舍不得点。夜班分拣员更是拿命换钱,干一晚上,第二天基本就废了。
高不成,低不就。
这个词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他空有一个听起来光鲜的“明星助理”头衔,却没有任何实际技能和经验可以变现。脱离了嘉兴传媒那每月六千块的“施舍”,他发现自己在这个社会竟如此缺乏竞争力。
一种深刻的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难道……我真的就这么没用吗?
穿越者的身份,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优势,反而让他像个无根的浮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时间就在这种焦灼的寻找和内心的挣扎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繁华的轮廓,但那光芒却照不进他这间小小的出租屋,也照不亮他晦暗的前路。
一无所获。
投出去的几份线上兼职申请石沉大海,合适的线下工作要么时间冲突,要么待遇低到令人发指。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饥饿感像是最后的催化剂,将他所有的骄傲和犹豫都击得粉碎。
他走到房间角落,默默地蹲下身,在那堆泡面箱里翻找着。手指触到一个略显坚硬的角落,他扒开上面的空袋子,摸到了最后一包——红烧牛肉面。
真的是最后一包了。
他看着手里这包熟悉的、印着诱人牛肉图案的塑料袋,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伙计,又是你陪我度过难关啊。”他自言自语,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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