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小小才终于抬起头。
她的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他还好吗?”
他不好,已经死了,而且还变成了诡异。
江行衣心里闪过这句话,脸上却挤出一个沉痛的表情,语气放得又轻又缓:“他已经……去了。不过你放心,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
这种鬼话,江行衣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脸皮发烫,臊得慌。
可对于一个刚刚得知故人死讯的人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慰。
他总不能说,你认识的那个陈礼明,死后变成了诡异吧。
那也太不是人了。
小小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震惊。
她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悲伤几乎要满溢出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他已经……尽力了。”
她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为那段回不去的过往画上一个句号。
听到这句话,江行衣心里感到好奇。
记忆回溯里的结局跟现实是不一样的,虽然他用陈礼明的身体,在记忆回溯阻止了“声壳之母”的降临,但现实里他不知道后来降临仪式成功了没。
他只知道陈礼明肯定是死了,不然他也不触发对方的遗言。
但如今小小还活着,这意思是……仪式失败了?
而看此时她的反应,她似乎完全不知道陈礼明的死讯,并且对于自己是陈礼明“小辈”这个说法没有半点疑问。
这是不是代表,当年陈礼明也成功逃了出来,只是两人后来走散了,失去了联系?
因为陈礼明没有逃出来的话,这两颗糖不会出现,陈礼明也不可能从哪认识什么小辈。
毕竟他当时年龄本身也不大。
一个个疑问在江行衣脑中闪过,无法理清。
“谢谢你。”
小小将那两颗糖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谢谢你把这些东西带给我。”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柜台上那张空白的画纸上,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让我给你画一幅画么。”
这可能是当时跟陈礼明的约定,她不觉得奇怪,问江行衣:“你想要让我为你画什么?”
来了!
江行衣心头一跳。
他知道小小的画很神奇,绝对不是普通的画。
他不会浪费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实,在遗言簿给出奖励内容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想好了。
“我能……请你帮我画两个人吗?”江行衣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可以。”小小回答得很干脆,“你的要求是什么?画画需要做很多准备,我不可能马上就画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江行衣连连点头,他掏出手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之后把两个人的照片发给你。”
小小说了声“好”,两人迅速交换了联系方式。
做完这一切,小小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她看着江行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陈礼明……是什么关系?”
江行衣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张口就来:“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这是一个万金油般的理由,简单,却也最能解释他为什么会不辞辛劳地来完成一个死者的遗愿。
小小听完,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激。
“我明白了,以后在青灵市,你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随时找我。”
看着她那干练却又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江行衣打开手机,找到了和小小的聊天界面。
然后,他点开相册,开始翻找。
那是一些非常非常老的照片,像素模糊,边角泛黄,充满了年代感。
他划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张合照。
照片上,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笑得无比灿烂。
江行衣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沉默了片刻。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么?”
这话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对遗言簿说的。
不过遗言簿没有回应他,就跟往常一样。
……
……
下了班,江行衣回到家,刚脱了外套,手机就震了两下。
萧沉风的消息。
“查过了,童医生姐姐的资料很少,暂时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江行衣看着屏幕,打字回复:“麻烦你了,暂时先不用查了。”
“好。”
萧沉风没问原因。
……
这一觉睡得很沉,期间没发生任何事。
窗外的天色从昏暗逐渐转黑,路灯亮起,远处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江行衣揉了揉脸,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难得睡了个好觉。
他走到客厅,打开灯,从冰箱里翻出一盒泡面,烧水泡上。
坐在桌前等泡面的时候,江行衣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
游子闲那边没动静,估计还在忙偷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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