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又回到往日的节奏。
周运如常坐诊、授徒、修炼。
傍晚,医馆内人基本没了,准备打烊,一个身影有些畏缩地探了进来。
来人是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粗糙,是常年被海风和日头洗礼的痕迹。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带着浓重鱼腥味和潮湿水汽的旧帆布工装,裤腿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泥点。
眼神有些惶恐,不住地搓着一双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请…请问,医生在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海边人特有的口音,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人。
田慧慧正准备收拾东西,见状迎了上去。
虽然被那浓重的鱼腥味熏得微微蹙眉,但还是保持着礼貌:
“大叔,您要看病吗?周医生在的。”
周运也从诊桌后抬起头,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我就是周,请过来坐。”
周运示意他坐到诊桌前的椅子上。
那渔民汉子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坐下,显得十分拘谨。
他下意识地想将左手藏到身后。
“大叔,您哪里不舒服?”周运温声问道。
“手…左手,胳膊…”
汉子嗫嚅着,最终还是慢慢将左手伸了出来,搁在脉枕上。
只见他从小臂到手腕处,覆盖着一片极不正常的皮肤。
那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灰色,表面粗糙坚硬,布满了细密、排列无序的凸起,乍一看,竟有些类似某种水生生物退化了的鳞片!
这片“鳞状”皮肤与周围正常的肌肤界限分明,边缘处微微红肿,似乎在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但又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田慧慧凑近一看,忍不住轻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什么?”
那汉子痛苦地皱着眉:
“又痒又痛,像是有针在里面扎,又像是被火烧。”
“碰到冷水还好些,一遇热或者晚上钻进被窝,就疼得钻心,根本睡不着觉!”
“去镇上的卫生所看了,说是奇怪的皮炎,开了药膏抹了,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更严重了。”
周运没有说话,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汉子的腕脉上。
触手之处,一片冰寒,仿佛触摸的不是活人的手臂,而是一块深海的寒冰。
但在这冰寒之下,又隐隐有一股灼热的暗流在涌动,极其矛盾。
他闭上眼,一丝精纯的黑龙精气顺着指尖,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汉子的经脉。
起初,是渔民常年劳作积累下的风湿寒气,以及一些陈年旧伤留下的淤堵。
但当他操控着精气,接近那片“鳞状”皮肤深处的病灶时!
“嗡!”
周运的识海之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的龙吟!
一股精纯、古老、带着洪荒气息的威压,如同沉睡的巨兽被轻轻触动,虽然只有一丝一缕,却让周运体内的黑龙精气瞬间躁动起来。
传递出一种既是渴望、又是警惕的复杂情绪!
“这是蛟龙之气?!”
周运心中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这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几乎快要散尽,但其本质的纯正与高贵,与他之前从福寿医院得到的那份“蛟龙血”同源!
甚至更加古老、精纯!
绝非普通蛇蟒之类所能拥有!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不动声色地继续探查。
这股蛟龙气息并非活物,而是一缕残留在伤口深处的本源寒气。
带着极强的侵蚀性和“龙威”,正不断地与渔民自身的血气对抗,造成了这种冰火交织、皮肉异化的痛苦。
他缓缓收回手,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忐忑不安的渔民。
语气依旧温和。
“大叔,你这手臂,不是普通的皮肤病。”
“是不是一个多月前,被什么极寒的东西伤到过?”
“那东西很不寻常。”
渔民汉子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嘴唇哆嗦着。
“您怎么知道?!”
他的反应印证了周运的猜测。
“能详细说说吗?”
“是在哪里?怎么受的伤?这关系到如何根治你的问题。”
周运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渔民汉子看了看自己痛苦不堪的手臂,又看了看周运平静而笃定的眼神,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什么人听去,带着后怕说道。
“大概一个多月前,夜里,我接了个私活,帮人去南边新码头卸一批货。”
“那批货不多,但箱子特别沉,包装得严严实实,外面还蒙着厚厚的防水油布,摸着就透着一股子寒气。”
他回忆着,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工头再三交代,轻拿轻放,绝对不能磕碰,报酬给得特别高。我们几个都小心翼翼的。”
“就在我搬一个长条形的木箱时,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箱子角磕在了船舷上,裂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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