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儿在一旁添油加醋,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
“娘,您别气坏了身子!那种人,迟早遭报应!我看她那钱就来路不正!
一个寡妇,哪来的本事进深山?指不定是跟哪个野汉子……”
她话没说完,但里面的暗示恶毒至极。
母女俩一个高声叫骂,一个阴毒揣测,小小的院子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戾气。
堂屋里,正准备去做午饭的二儿媳王氏,听到外面的骂声,脚步瞬间僵住了,脸上那一点点因为听说有肉而泛起的微光也彻底黯淡下去。
她心里那点隐秘的期盼——盼着婆母能从那“发达了”的大嫂那里弄点油水回来,哪怕只是一碗肉汤,也能让她和两个孩子沾点荤腥——此刻彻底破灭了。
不仅没捞着好处,婆母还受了大气,这下,家里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她缩了缩脖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引火烧身。
厨房里冷锅冷灶,角落里只有一小堆挖来的、蔫头耷脑的野菜和半袋剌嗓子的糙米。
她默默地生火,洗菜,将野菜切得碎碎的,和着少量的糙米,准备煮一锅照得见人影的菜粥。
院子里的骂声持续了快半个时辰才渐渐歇下,取而代之的是沈氏呼哧带喘的粗气和沈冬儿不满的嘟囔。
王氏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煮好的、几乎看不见米粒的菜粥盛了一碗,碗边还有个豁口,她特意挑了碗沿相对完整的那一面朝着外面,双手捧着,低眉顺眼地端到堂屋。
“娘……吃饭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
沈氏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看见这碗清汤寡水的粥,再看看王氏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劈手夺过碗,看也不看就朝着王氏砸了过去!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整天就知道张着嘴等食!”
滚烫的粥泼了王氏一身,碗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碎,残粥溅得到处都是。
“看看人家!看看那个贱人!她一个人带着个拖油瓶都能赚钱买肉吃!你呢?
你个没用的东西!除了会煮这猪狗都不吃的玩意儿,你还会干什么?
你怎么不去想办法赚钱?就让我老婆子跟着你吃这种玩意?
我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恶毒的咒骂如同冰锥,狠狠扎进王氏的心里。
滚烫的粥液透过薄薄的衣裳灼烫着皮肤,却远不及心口的寒意。
她不敢躲,更不敢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最终还是不争气地大颗大颗砸落在满是污渍的地面上。
她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像芊墨那般“胆大妄为”敢进深山,也不像她似乎突然开了窍会治病救牲口。
她每天起早贪黑,伺候婆母、小姑、丈夫、孩子,操持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还要下地干农活,可换来的永远是无休止的责骂和这碗清可见底的粥。
她甚至不敢像大嫂当初那样反抗,因为她没有退路,娘家比沈家还穷,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哭!哭什么哭!号丧啊!滚出去!看见你就晦气!”
沈氏见她落泪,骂得更凶。
王氏如蒙大赦,也顾不得身上的狼藉,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了厨房。
午饭,就在这样一片压抑和沉默中度过。
沈氏和沈冬儿骂累了,勉强喝了点粥,依旧骂骂咧咧。
沈毅闷头吃饭,一言不发。
王氏则几乎没动筷子,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两口,便忙着照顾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地吃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幼小的孩子吃完饭便立刻去找娘亲去了,他们很怕被祖母骂,怕被姑姑骂,而且看到娘亲流泪,他们也很难过,很想去安慰娘亲。
可是看着祖母那冰冷的眼神,两个孩子最终没有选择去安慰自己的娘亲。
晚上,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听着身边丈夫沉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隔壁婆母房间里隐约传来的、沈冬儿还在不满抱怨的声音,王氏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毫无睡意。
白天的屈辱、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她。
她不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不想自己的孩子永远面黄肌瘦,永远活在恐惧和贫瘠里。
忽然,婆母今天骂街时的一句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闪电,照亮了她混沌的脑海——
“……她说是进山挖了药材?”
挖药材?对!芊墨就是靠这个赚的钱!她能的,自己为什么不能试试?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像一颗种子落入了贫瘠却渴望生命的土壤,迅速生根发芽。
她知道自己胆小,不敢像芊墨那样进深山,但……山脚下呢?
山脚下总该安全些吧?
就算挖不到值钱的,挖点普通的,能换几个铜板,给孩子们买块糖,或者……偷偷藏起来,应急也是好的啊!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希望的情绪在她胸中激荡。
她需要机会,需要有人指点。
而整个沈家坳,现在唯一可能帮她,也有能力帮她的,只有那个曾经被她婆家唾弃、如今却活得让人羡慕又嫉妒的大嫂——芊墨。
可是……自己去求她,她会答应吗?
婆母和小姑子今天才去闹过,她会不会连自己一起恨上?
王氏内心充满了挣扎。
但一想到孩子渴望的眼神,想到泼在身上的那碗滚烫的粥,想到未来可能永无止境的黑暗,她咬了咬牙。
必须去!明天就去!
她悄悄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在心里一遍遍地演练着明天见到芊墨时该怎么说,怎么做。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正艰难地穿透厚厚的阴霾,在她心底投下了一缕微光。
为了孩子,为了能稍微挺直一点腰杆,她决定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去抓住这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夜色深沉,沈家老宅一片死寂,唯有王氏胸腔里那颗不安又期盼的心,在黑暗中,微弱而执着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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