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墨是江南药商世家出身,人脉广,财富厚,在民间商界很有声望。
但这些,在官方面前,不够看。
苏州织造府是朝廷的衙门,织造是五品官,虽然品级不高,但手握实权,背后是江南织造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织造府要整一个商号,有一百种方法,而且都是合法合规的。
温子墨的“人脉”和“财富”,在这种层面,作用有限。
他或许能靠着关系周旋,能靠着银子打点,能暂时稳住局面。
但要破局,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需要更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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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的笔,停在了纸上。
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
萧绝。
镇北王。
曾经统领北境二十万大军,在朝堂上与宰相分庭抗礼,在边关让蛮族闻风丧胆的……将军。
他虽然现在落魄了,虽然被她彻底拒绝,虽然连站在她店门口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还是萧绝。
他有的,是温子墨没有的东西。
是权谋,是兵法,是……在官场和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经验和手腕。
而这些,恰恰是破局最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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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的眼里,燃起了一丝久违的光。
不是那种卑微的、乞求的、自我感动的光。
而是冷静的、锐利的、属于将军的光。
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
像审视一场战争。
敌人:苏州织造府+“锦绣行会”+三十余家商户。
兵力:官权+财力+舆论。
弱点呢?
萧绝的目光,落在地图旁边那摞官员谱系上。
他抽出最上面一本,翻开。
这是江南地区官员的履历名录,从总督、巡抚到知府、知县,每个人的出身、背景、升迁路径、派系归属,都写得清清楚楚。
萧绝的手指,一页一页翻过。
他的目光,像鹰一样,搜寻着可能的目标。
苏州织造……姓赵,名文彬,山东人,嘉靖十八年进士,原任户部主事,三年前调任苏州织造。
背景:似乎与当朝首辅有些远房姻亲关系,但不算紧密。
派系:属于“北党”——朝中以北地官员为主的派系,与以江南士族为主的“南党”历来不和。
性格:贪财,好名,喜欢附庸风雅,但做事谨慎,不愿轻易得罪人。
萧绝的眉头,微微皱起。
谨慎,不愿得罪人。
那为什么这次会如此高调地出手,组建“锦绣行会”,公然打压“美人坊”?
是钱给得足够多?
还是……有别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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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又翻到另一页。
江南巡抚,李兆廷,江苏人,嘉靖十五年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礼部侍郎,去年调任江南巡抚。
背景:江南士族出身,与本地商帮关系密切。
派系:典型的“南党”中坚。
与苏州织造赵文彬的关系:据传不和。去年李兆廷上任时,赵文彬曾设宴接风,但宴席不欢而散,原因不明。
萧绝的眼睛,亮了一下。
不和。
这是第一个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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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翻。
苏州知府,周明远,浙江人,嘉靖二十年进士,原任刑部郎中,两年前调任苏州知府。
背景:寒门出身,靠科举入仕,没有太硬的靠山。
派系:算是“南党”边缘人物,但与李兆廷关系一般,据说曾因某事得罪过巡抚。
性格:耿直,有些书生意气,对官商勾结颇为反感,但人微言轻,不敢公然对抗。
萧绝的手指,在这页上停留了很久。
耿直。
书生意气。
反感官商勾结。
这是……可能争取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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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还在下。
炭盆里的火渐渐弱了,萧绝起身添了几块炭。火星噼啪炸开,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和那双锐利的眼睛。
他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李兆廷。”
然后在旁边标注:“江南巡抚,南党,与赵文彬不和。”
又写下:
“周明远。”
标注:“苏州知府,耿直,反感官商勾结。”
然后,他在两个名字之间,画了一条线。
一条虚线。
意思是:可能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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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萧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开始推演。
如果他是“美人坊”的对手,会怎么做?
利用织造府的官权,联合本地商帮,封杀渠道,散布谣言,从价格、货源、舆论三方面同时施压,直到“美人坊”撑不下去,关门大吉。
很毒。
也很有效。
但要破这个局,关键在哪里?
在织造府。
只要织造府这个官方的压力消失,那些商帮自然会松动。毕竟商人逐利,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那么,如何让织造府收手?
两个办法。
第一,给足够的利益,让赵文彬觉得打压“美人坊”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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