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太后听着沈昭怜的禀报,拨动佛珠的手指未曾停顿,眼皮都未抬一下。
“哀家知道了。回去告诉锦姝,后宫之事,她协理六宫,自有章程,按规矩办便是。至于妍婕妤,既涉禁药、谋害皇嗣,罪名不小,在皇帝回宫前,就让她在自己宫里好好‘静思己过’吧。”
沈昭怜心下明了,太后这是不打算直接插手,将处置权仍交给了锦姝,但“静思己过”四字,也定了基调——在查明前,妍婕妤便是待罪之身。
“是,嫔妾告退。”
沈昭怜离去后,太后缓缓睁开眼,看向身旁的庄嬷嬷:“江氏这次,手脚倒是干净。”
庄嬷嬷躬身道:“太后明鉴。她这是以退为进,将自己摘得干净。皇后娘娘若查不出实证,便动不了她分毫。”
“她倒是长进了些,知道借力打力,用一个宫女的命来做文章。”
太后语气平淡,“可惜,心思用错了地方。皇帝最厌烦后宫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尤其还牵扯到皇嗣。”
“那太后您的意思是?”
“皇后既然接了手,就让她去处置。”
太后重新闭上眼,“你私下里递句话给皇后,就说,水至清则无鱼,但该敲打的,也不能手软。”
“奴婢明白。”
——
凤仪宫内,锦姝听闻太后回复,并不意外。庄嬷嬷私下传来的话,更让她心中有了底。
“娘娘,慎刑司来报,秀菊确系投井自尽,脖颈处有挣扎痕迹,似是与人推搡过。血书经比对,字迹与秀菊平日所书有八九分相似,但墨色新旧有待进一步查验。太医院也在秀菊房中搜出些许药材,正在辨认是否属禁药范畴。”秋竹一一回禀。
“八九分相似……”
锦姝沉吟,“那就是说,并非全然一样。去查秀菊近日与哪些人有过接触,尤其是通文墨的宫人。另外,着人暗中盯着江昭容宫里的动静,看她与宫外还有何联系。重点查那个与秀菊接触过的小宫女,以及赌场资金的最终流向。”
“妍婕妤那边……”秋竹问道。
锦姝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殿内烛火跳跃,映得她侧脸轮廓分明。
“妍婕妤那边,先晾着。”
她声音平静,又道:“你亲自去一趟,告诉她,我信她与此事无关。但如今风口浪尖,她需得配合。让她安心待在宫里,该用什么用什么,一应份例照旧,只是暂时不得出入。”
秋竹会意:“娘娘这是要稳住她,也是做给背后之人看。”
锦姝颔首:“江昭容想看她慌乱,看她攀咬,我偏不让她如愿。你再去库房挑两匹时新的料子,一套赤金头面,以我的名义赏给妍婕妤。”
沈昭怜在一旁听着,眼睛微亮:“这是明晃晃的安抚,也是告诉六宫,你根本不信那血书所言。”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锦姝淡淡道,“江昭容想搅浑水,我就让她看看,这水究竟听谁的。”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陛下离宫前,将后宫交予我手,若连这点风波都压不住,岂非辜负圣意?秋竹,再加一道命令,各宫主子身边的贴身宫女,暂由内务府统一记录考勤,无特殊情况,不得随意调换,更不得私下刑罚。”
这一招,直接掐断了有人再想牺牲宫女来作妖的路。
沈昭怜抚掌:“如此一来,谁再动身边人,就得先掂量掂量了。”
接下来的两日,凤仪宫稳如泰山。
赏赐送到妍婕妤处,妍婕妤当即跪接,隔着宫门谢恩,直言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内务府登记造册的命令下达,六宫虽有微词,却无人敢明面反对。
而慎刑司与太医院的调查,也在暗中加紧。
第三日,秋竹带来了关键消息。
“娘娘,查到了。与秀菊接触的那个小宫女,是浣衣局的,但入宫前曾在江家一个远房旁支的铺子里做过工。赌场那边,追查到的银钱,最终流入了一个南边商人的账户,而这商人,与江昭容母家的一位表亲,有生意往来。”
“至于血书,”秋竹压低声音,“太医院院判亲自验看,确认墨迹是秀菊死后才涂写上去的,并非生前所书。那模仿笔迹的人,也找到了,是宫外一个专替人写状子的落魄书生,已招认是受了一个蒙面人的钱财指使。”
人证物证,几乎都隐隐指向了明光殿。
沈昭怜听得心惊:“锦姝,证据确凿,是否立刻禀明太后,拿下江氏?”
锦姝却摇了摇头,目光沉静:“这些证据,链条虽清晰,却并非铁证。江昭容完全可以推说不知情,是底下人或者族亲妄为。她既然敢做,必然留了后路。”
“那难道就此放过她?”
“放过?”
锦姝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既选了这条路,我岂能让她轻易脱身?她不是想逼我处置妍婕妤吗?我就如她的愿。”
沈昭怜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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