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搀扶着,在幽冥涧愈发昏暗崎岖的小径上艰难前行。筱筱仙子服下几颗自带的丹药,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丝红润,但眉宇间的疲惫依旧难以掩饰。楚风则像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一手搀扶着她,一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再冒出什么诡异的东西。
走了一段相对平静的路,筱筱仙子似乎恢复了些许元气,那双狡黠的眸子又开始在楚风身上打转。她看着楚风那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喂,小风风~”她故意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唤道,手指戳了戳楚风紧绷的胳膊,“还在回味刚才和裂口女的‘亲密接触’呢?瞧把你吓的,拳头都在抖。”
楚风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谁……谁抖了,我那是战斗后的正常反应。还有,别叫我小风风。”
“哦?正常反应?”筱筱仙子挑眉,故意凑近他,吐气如兰,“那刚才某个小可怜,挡在姐姐面前,喊着‘更怕她伤害你’的时候,声音怎么也在抖呀?是不是……其实特别害怕,只是在姐姐面前强装勇敢呀?”
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仿佛已经看穿了楚风外强中干的本质。
楚风被她戳穿,顿时窘得耳根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当时确实是怕极了,但保护筱筱仙子的念头也是真的。
“我……我那是……”他试图辩解,却组织不起有效的语言。
“好啦好啦~”筱筱仙子见好就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姐姐我懂”的得意,“害怕不丢人,敢站出来才了不起。不过呢,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多动动脑子,像刚才那样就很好。光靠蛮力,你这小身板可不够那些邪祟塞牙缝的。”
她这话虽是调侃,却也带着一丝认真的教导意味。楚风默默记在心里,点了点头。
就在这气氛稍稍缓和之际,前方道路旁,一片格外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阴影引起了楚风的注意。那阴影笼罩着一座破败不堪的、风格奇异的宅院轮廓。宅院的木制结构歪歪斜斜,窗户破碎,如同张开的黑洞洞的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压抑和深入骨髓的怨念气息,从宅院中弥漫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更让楚风脊背发凉的是,他隐约看到,在那宅院二楼一扇破碎的窗户后面,似乎有一个穿着惨白色长袍、长发披散、身形扭曲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身影给他的感觉,与楚人美的凄厉、八尺大人的执拗、裂口女的疯狂都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深沉、更无声、却仿佛能渗透进灵魂缝隙里的冰冷怨毒。
“筱筱姐姐……前面那房子……”楚风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筱筱仙子也早已收敛了玩笑之色,目光凝重地望向那座宅院。当她看清那二楼窗口后的扭曲白影时,瞳孔微微一缩,低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伽椰子……”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忌惮,甚至比面对八尺大人时更甚。
“伽……伽椰子?!”楚风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市传说团建吗?!怎么又一个前世鼎鼎大名的凶煞跑出来了?!
“她……她怎么会……”楚风感觉舌头都有些打结。
筱筱仙子紧紧盯着那座宅院,快速说道:“幽冥涧汇聚世间至阴至怨之气,一些在其它世界因极致怨念而‘成名’的存在,其投影或本源碎片被吸引至此,并不奇怪。这个‘伽椰子’,是怨念聚合体的某种显化,极其难缠!她不像之前的那些有明确的攻击触发条件,她的怨念是无差别的、渗透性的,靠近她的领域就会受到影响!”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咔咔”声,突兀地从那座宅院的方向传来。
只见二楼窗口那个扭曲的白色身影,开始以一种极其违反人体工学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僵硬姿势,缓缓地、一卡一顿地……爬出了窗口。她沿着斑驳的外墙,头朝下,四肢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如同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爬了过来。
没有嘶吼,没有尖叫,只有那持续不断的、毛骨悚然的“咔咔”声,以及那股几乎要将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怨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楚风只觉得头皮炸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伽椰子的压迫感,是一种无声的、缓慢的、却足以让人心智崩溃的绝望。
“不能待在这里,快走。”筱筱仙子脸色发白,拉着楚风就想后退。
然而,他们刚一转身,却骇然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片浓郁的、翻滚的黑雾所笼罩,黑雾中仿佛有无数痛苦的面孔在挣扎、哀嚎,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与此同时,那座破败宅院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地、自动地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张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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