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美少年静静地伫立着,如同画中走出的精魅,他指引的那条通道幽深黑暗,与他周身干净清冷的气质形成诡异对比。他提出的“代价”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模糊而危险。
筱筱仙子紧抿着唇,脸色在昏黄光线下更显苍白。她体内太阴之力流转,试图感知那条通道和美少年本身的虚实,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洞和迷雾。这美少年的存在方式,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怪谈都更接近“规则”本身,难以用常理揣度。
“我们……”筱筱仙子刚想开口拒绝这不明不白的“善意”,话未出口,却感觉手臂一沉。
是楚风。他拉住了她的衣袖,目光有些游离地看向那条被指明的通道,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筱筱姐姐……”楚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渴和动摇,“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也许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只是一个指引万一……”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镜中老妪那代表衰老与恶意的笑容,紧接着又被美少年口中“干净的泉水”、“治疗伤势”这些字眼占据。连续不断的逃亡、战斗、目睹死亡,筱筱仙子日益沉重的伤势……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此刻,一个看似能摆脱困境的“捷径”摆在面前,哪怕明知可能布满荆棘,那诱惑也如同毒药般侵蚀着他的理智。
尤其是这个提出指引的少年,长得如此干净。与楚人美的浮肿、裂口女的狰狞、伽椰子的扭曲完全不同,他身上甚至带着一种让人下意识放松警惕的……“美好”。
筱筱仙子心头一凛,猛地看向楚风。只见他眼神有些恍惚,呼吸也略微急促,显然是被那美少年的言语和表象影响了心智。
“楚风!清醒点!”她低声喝道,同时一股清凉的太阴之力顺着接触的手臂渡了过去。
楚风一个激灵,眼中的迷茫散去了些许,但那份渴望并未完全消失。他甩了甩头,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对……对不起,筱筱姐姐,我……”
美少年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那完美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他不再看筱筱仙子,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心神动摇的楚风身上。
“恐惧疲惫伤痛还有想要保护重要之人的心情……”美少年清澈的声音如同溪流,缓缓淌入楚风耳中,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他此刻最脆弱的神经上,“这些沉重的东西,压得你很难受吧?”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楚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接受指引,并非懦弱。”美少年向前轻轻踏出一步,拉近了与楚风之间的距离,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如同初雪般干净清冽的气息,与他身后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更添几分不真实的诱惑。“只是选择了一条……更轻松的路。放下戒备,跟我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向着楚风,伸出了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邀请意味。
“楚风!别过去!”筱筱仙子厉声阻止,想要强行将楚风拉回,但伤势牵动,让她动作慢了半拍。
楚风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又回头看了看筱筱仙子苍白的脸和肩头刺目的暗红,内心的天平剧烈倾斜。理智告诉他这极度危险,但情感上,他太渴望能有一个地方让筱筱姐姐安心疗伤,太渴望能暂时摆脱这无休止的恐怖循环了……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抬起。
美少年眼底深处,一抹难以察觉的、如同捕获猎物般的幽光一闪而过。
就在楚风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美少年手掌之时——
“够了!”
筱筱仙子猛地咬破舌尖,一口带着太阴本源的精血喷出,化作一道凄艳的寒芒,并非射向美少年,而是直接打在了楚风脚下的地面上。
咔嚓。
地面瞬间凝结出一片薄冰,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直冲楚风天灵盖!这寒意并非伤害,而是最极致的警醒。
楚风如遭雷击,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只完美得不像真人的手,以及美少年那双看似清澈、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股后知后觉的骇然瞬间席卷全身。
他刚才……差点就被蛊惑了。
“我们走!”筱筱仙子一把抓住楚风的手腕,不顾伤势,强行拉着他,朝着十字路口美少年指引方向之外的、另一条完全未知的黑暗通道冲去。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美少年看着两人逃离的背影,并未追击。他缓缓收回伸出的手,脸上那完美的平静依旧,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遗憾?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亘古存在的路标,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另一条通道的黑暗中,才如同雾气般,缓缓消散在十字路口。
空荡荡的十字路口,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地面上那一小片正在融化的薄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凶险无比的精神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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