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堂的朱漆梁柱在阴沉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堂外廊下的石狮子口衔铜铃,被穿堂风拂得轻响,却压不住堂内凝滞如铁的气氛。
温体仁身着绯色官袍,端坐在正堂公案之后,案上堆叠着厚厚的卷宗,朱砂笔斜斜搁在砚台旁。他目光扫过堂下,见衙役已按吩咐将人犯带至,右手猛地拍下惊堂木——“啪!”一声脆响震得梁上灰屑簌簌飘落,满堂寂静中,他沉声道:“带人犯袁崇焕!”
两名衙役上前,架着镣铐缠身的袁崇焕步入大堂。昔日镇守辽东的督师,此刻须发凌乱,玄色囚服上沾着尘土与血污,唯有一双眼睛仍带着几分残存的锐气。衙役将他按在公案前的青砖地上,铁链拖地时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在空旷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温体仁抬手,指了指左侧陪审席上的大理寺卿与兵部侍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有旨,命我等共同审理袁崇焕通敌一案,诸位大人,哪位先发问?”
大理寺卿与兵部侍郎对视一眼,又飞快扫了温体仁一眼——如今朝堂之上,温体仁虽无党派之名,却深得部分东林党人与浙党官员推崇,且此案本就是他一手推动,谁敢抢他的风头?二人连忙起身拱手,异口同声道:“我等愚钝,唯阁老马首是瞻。”
温体仁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指尖在惊堂木上轻轻敲了敲,再次抬手下拍:“袁崇焕,你可知罪?”
“罪?”袁崇焕缓缓抬头,虽身陷囹圄,语气却依旧傲然,“老夫镇守辽东七载,宁远大捷击退努尔哈赤,宁锦之战逼退皇太极,虽未竟全功,却也护得边境数年安稳,何来罪名?”他声音沙哑,却字字铿锵,目光扫过堂上文武官员,带着几分昔日督师的威慑力。
温体仁却似未闻其言,转头对身侧记录的书吏道:“记下:袁崇焕对‘付托不效,专恃欺隐’一事,并无辩驳。”
“温体仁!”袁崇焕猛地抬头,眼中怒火迸发,“你怎能如此歪曲我的话?我何时欺瞒过陛下?你这是构陷!”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镣铐牢牢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书吏提笔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
温体仁慢条斯理地翻开案上卷宗,抽出一份泛黄的奏疏,目光落在其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袁大人莫急,咱们不妨慢慢说。崇祯元年七月,陛下因辽东局势危急,召你入宫询问兵事,你当时在君前是如何奏对的?”他顿了顿,不等袁崇焕回答,便继续道,“你说‘方略已具疏中,计五年,全辽可复’——袁大人,我记得没错吧?”
袁崇焕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不错,老夫确曾向陛下立此誓言。当时辽东糜烂,陛下忧心忡忡,我若不立下目标,如何能安定圣心,筹措军饷?”
“哦?安定圣心?”温体仁放下奏疏,目光如炬,直逼袁崇焕,“那‘圣心焦劳,聊以是相慰耳’这句话,也是袁大人所说的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袁崇焕浑身一颤——当年入宫奏对,在场者仅有陛下、给事中许誉卿与太监王承恩四人,这句私下里对许誉卿说的“真心话”,意为“看陛下太累,说句好听的哄哄他”,从未对外人提及,温体仁是如何知道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袁崇焕的囚服,他手指紧紧攥着青砖缝里的草屑,脑海中飞速闪过念头:是许誉卿泄了密?可许誉卿早已投靠东林党,与自己素有嫌隙;还是……陛下早已放弃了自己,连这话都透露给了温体仁?无论哪种可能,自己今日都难全身而退了。
他想起当年立誓时的意气风发,想起陛下当初的信任与期许,再看看如今的处境,只觉得喉咙发紧,竟不知该如何辩解。那句“五年平辽”,本就是为了安抚陛下的权宜之计,可如今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书吏,再加一句:袁崇焕深知辩无可辩,默然良久,无言以对。”温体仁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待书吏记录完毕,温体仁才又看向袁崇焕,语气陡然转厉:“袁大人,既然‘付托不效’的罪名你认了,那咱们再聊聊你‘通敌’的事儿吧?”
“我没有通敌!”听到“通敌”二字,袁崇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猛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上的铁链被抖得“哗啦啦”作响,他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想要扑到公案前辩解。
两侧衙役早已得了吩咐,见状立刻上前,一根水火棍狠狠砸在袁崇焕的前胸,另一根则扫向他膝盖后的腿弯——“嘭!”的一声闷响,袁崇焕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砖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两名衙役顺势上前,水火棍交叉架在他肩上,牢牢将他按在地上,任他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噗——”一口鲜血从袁崇焕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砖,他趴在地上,气息微弱,却仍不甘心地喃喃辩解:“我没有通敌……我袁崇焕一生抗金,怎会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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