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跪倒在地,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声音带着文臣特有的执拗与悲愤:“陛下!罪臣承认在辽东军务上有疏漏,可自受命经略辽东以来,臣日夜所思皆是抵御后金、护佑大明,哪怕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万万不敢有半分谋反之心!臣若想反,己巳之变时便不会率关宁铁骑驰援京畿;臣若想反,身陷囹圄时也不会草拟辽东方略!臣不怕死,却怕这‘叛国谋反’的罪名,污了臣三十年寒窗挣下的名节,更污了陛下的圣明!”他虽是武将,却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骨子里的文人气节,让他宁死也不愿背负千古骂名。
崇祯立于他面前,手中捏着袁崇焕早前递上的请罪折,语气沉得像内牢的石壁:“袁崇焕啊袁崇焕,满朝文武递了七道折子请杀你,内阁首辅李标、次辅温体仁更是在朝堂上以‘国法不容’力谏,连祖大寿的关宁军都递了请愿书求朕严惩你,你要朕如何不杀你?”
“罪臣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明察臣的忠心,莫让臣蒙冤于九泉!”袁崇焕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很快便渗出血迹,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你以为朕不想杀你么!”崇祯突然将手中的折子狠狠抽在袁崇焕脸上,纸张的棱角刮过他的颧骨,留下一道红痕。他指着袁崇焕,积压多日的怒火终于爆发:“你当年在文华殿跟朕夸下‘五年平辽’的海口,是欺朕登基不久、不懂兵略吗?朕三令五申不许给蒙古喀喇沁部卖米,你却以‘抚蒙制金’为由抗旨,那些粮食最后流进了后金的粮仓,这不是资敌是什么?你擅自杀了毛文龙,让后金没了皮岛的牵制,得以倾巢而出兵临京畿,可你却率关宁铁骑顿在蓟州不战,眼睁睁看着后金骑兵劫掠京郊,致使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你罪该万死!”
每一句质问,都像重锤砸在袁崇焕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只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额头不住地往青石板上磕,泪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折子上,晕开了墨迹。
孙承宗见状,连忙从墙角搬来一把铺着棉垫的椅子,扶着崇祯坐下:“陛下万勿动气,龙体为重!如今辽东前线全靠关宁军支撑,您若气坏了身子,岂不正中后金下怀?”随后他转向袁崇焕,语气恳切——他当年经略辽东时,曾力荐袁崇焕守宁远,一直以子侄辈待他,“元素,陛下虽恼你行事鲁莽,却也惜你之才。如今大明风雨飘摇,北边有后金叩关,西边有流寇作乱,辽东不能没有你这样的将领,有什么话,好好跟陛下说。”
袁崇焕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擦去脸上的血泪,定了定神,终于理清了思路:“陛下,臣当年说‘五年平辽’,确有夸大之词。臣并非有意欺瞒,只是那时低估了皇太极的谋略——此人虽不如努尔哈赤勇武,却极善笼络人心、分化蒙古部落,还懂得重用汉人谋士,比他父亲更难对付。臣给蒙古喀喇沁部卖米,并非资敌,而是那部落在后金与大明之间摇摆,臣想以粮食为饵,拉拢他们夹击后金,可惜还没等计划落地,喀喇沁部就被皇太极征服,粮食也被后金夺走,这是臣的失算!”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提到毛文龙时,眼中多了几分决绝:“至于斩杀毛文龙,臣并非与他争权。毛文龙驻守皮岛,本是牵制后金的关键,可他的部众常年劫掠登莱,甚至抢夺朝廷漕运粮船,军纪败坏到了极点。臣念及他尚有牵制之功,一直隐忍不发。可后来臣查到,他竟私自在大明与后金之间倒卖铁器、火器,甚至暗中与皇太极通信,说‘愿助后金取山海关’,妄图两边渔利!臣若不杀他,皮岛迟早会变成后金的粮仓与跳板,到那时辽东局势只会更糟,臣也是无奈之下才痛下杀手!”
“至于京畿被围时顿兵不战,确是臣指挥失当。”袁崇焕低下头,语气带着愧疚,“我大明军队多为步兵,机动性远不及后金骑兵,唯有祖大寿的关宁铁骑能与之一战。可关宁军是辽东最后的精锐,臣若贸然让他们出战,一旦战败,辽东便再无可用之兵……臣当时是想等各路援军齐聚后再合围,却没想到后金骑兵来得这么快,还绕过蓟州直逼京城,让陛下与百姓受惊,臣有罪!”
他清楚,满朝文武皆欲杀他,唯有崇祯能保他。而崇祯素来偏爱“孤臣”——越是处境艰难却忠心不改的臣子,越能得他信任。这番解释,既是为自己辩白,更是给崇祯一个台阶,让他有理由留下自己。
崇祯听着,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他端起一旁小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压下心中的余怒:“你早该跟朕说这些。”
袁崇焕见他语气缓和,连忙趁热说道:“陛下,臣此次进京时,还带了一个喇嘛,本想等战事平息后再禀报,如今正好向您提及。”
“喇嘛?”崇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带个喇嘛来,有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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