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坞的晨雾带着音藤的清香,漫过同心崖的崖壁。崖顶的风很柔,卷着崖下音竹林的簌簌声,像无数支细笛在同时轻吟。苏引商站在崖边,指尖抚过最粗壮的那株音藤——藤身已有两人合抱粗细,表面的纹路在晨光里流转,金紫二色交织,正是清商与浊羽、俗韵共生的印记。
“沈辞洲说,这是最后一批‘同心种’。”慕清弦从背后走来,手里捧着个青玉盒,盒中铺着柔软的音草,十数粒半透明的种子躺在草上,每粒都泛着淡淡的光,像凝住的星子,“需两人以心音共哺,种下后若能结出和音果,便象征三音永恒平衡。”
苏引商接过玉盒,指尖刚触到种子,逐音笛的音藤纹路便剧烈亮起,与种子产生共鸣。她能感觉到种子里蕴藏的生命力,那是她与慕清弦的音能在鸣音塔顶共鸣时,被沈辞洲用共鸣石收集的光尘凝结而成,带着两人最纯粹的羁绊。
“心音共哺……”她低头看着种子,突然想起玄岳说过的“音誓”,“是不是要像凡人成婚时那样,说些‘生死不离’的话?”
慕清弦被她逗笑,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比那更甚。心音是藏在灵体最深处的声,骗不了人,也瞒不住。”他牵着她走到崖壁前,那里有块平整的墨色心音石,石面光滑如镜,能映出人的灵体光痕,“素微夫人当年说,同心崖的誓言,六界音能都会作证。”
苏引商望着心音石,突然发现石面上刻着许多模糊的印记——有的像琴,有的像笛,有的是纠缠的藤蔓,显然是无数对音能守护者留下的。最深处有个浅浅的“素”字,旁边依偎着个“离”字,被岁月磨得几乎看不见,却在晨光里透着温柔的光。
“是素微夫人和夜离痕前辈。”她轻声说,指尖抚过那两个字,“他们也在这里许下过誓言吗?”
“或许吧。”慕清弦将玉盒放在石旁,从行囊里取出两把小巧的刻刀,刀柄缠着音藤纤维,“当年他们力排众议,要护混音体存续,想必也曾在这里,求过六界见证。”
他拿起一把刻刀,深吸一口气,灵体的光痕顺着手臂注入刀身。清商的白芒在刀尖流转,他俯身在心音石上缓缓刻下:“不以阁主之名,不以仙骨之尊,唯以慕清弦之心,护苏引商之音,守六界之和。”
每个字落下,石面都泛起一层清商音纹,像冰面碎裂的纹路,却在触到边缘时温柔地收住,留出一半空白。刻完最后一笔,慕清弦的额角渗出细汗,灵体光痕淡了几分——用心音刻誓,本就是耗损灵力的事。
苏引商立刻握住他的手,逐音笛的音藤纹路缠上他的手腕,金紫二色光流顺着纹路注入他的灵体。“傻不傻。”她嗔怪道,却忍不住红了眼眶,“等会儿还有力气刻我的吗?”
慕清弦反手握紧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你刻的时候,我也给你渡灵力。”
苏引商拿起另一把刻刀,指尖的浊羽与俗韵光流在刀身交织成虹。她望着慕清弦刻下的誓言,突然觉得所有语言都显得多余,那些并肩走过的路、那些共渡的劫、那些藏在眼底的牵挂,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她俯身,在心音石的空白处刻下:“不以混音之能,不以破劫之责,唯以苏引商之笛,应慕清弦之琴,伴人间之俗。”
刻刀落下的瞬间,石面的浊羽与俗韵纹路如藤蔓般蔓延,恰好与慕清弦刻下的清商纹咬合——清商的直线勾勒出骨架,浊羽的曲线缠绕成筋络,俗韵的金点铺成血肉,竟在石上形成一颗完整的心脏,每道纹路的交汇处都泛着暖光。
“成了!”崖下传来沈辞洲的欢呼,他举着共鸣石记录这一幕,石面映出的画面里,心音石的光芒直冲云霄,与听竹坞的音藤、裂帛渊的涛声、忘忧巷的炊烟产生共鸣,“这是六界第一枚‘音誓之藤’!比任何契约都牢固!”
风离和玄岳也赶了过来,站在崖边望着心音石。风离的旷野弦在腕间轻颤,弦丝的光流与石上的心脏印记相触,低声道:“哥和素微夫人看到这幕,该有多高兴。”
玄岳的竹杖轻轻点地,崖缝中突然渗出湿润的泥土,恰好落在心音石旁——那是音寂渊的沃土,混着归音树的落叶、鸣音塔的铜锈、忘忧巷的桂花,是六界最滋养音能的土壤。“把同心种埋在这里吧。”他的声音带着欣慰,“让所有守护者的力量,都护着它们生根。”
慕清弦与苏引商相视一笑,共同捧起青玉盒。他们将同心种撒入崖缝,又用灵力催动泥土覆盖,指尖相触的刹那,心音石上的心脏印记突然亮起,一道光流注入泥土,种子瞬间破土而出!
嫩绿的芽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藤茎上同时浮现出清商、浊羽、俗韵的纹路,缠绕着向上攀爬,很快便爬满了半面崖壁,在顶端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和”字。字间开出三色花,花瓣上沾着细碎的光尘——仔细看去,那是夜离痕的弦丝碎屑、凌清商的流霞弹粉末、素微夫人的玉簪残片,所有为和鸣牺牲的守护者,都以这种方式,守护着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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